但他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特别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而眼看左贤王明显没有当初的哥利那么好糊弄,已经生死看淡的阿保机也不气馁。
依旧面色不动,口气严肃地传音道。
“殿下不信任奴,是正常的。”
“奴只想告诉殿下!”
“若是殿下真有想法,眼前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
“一旦错过,此生怕是也难寻!”
阿保机这话说的时候,口气断然。
一如当初面对哥利那般自信。
可他这一自信,左贤王忽然就有些不自信了。
眼神犹疑了一下,终究咬牙问了那一句将自己彻底拖进深渊的话。
“怎么说?”
阿保机闻言,心中瞬间狂喜。
口中却继续肃然道。
“奴愿为殿下联系那些雍人!”
这话出口。
左贤王眼中瞬间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杀意。
“你是雍人的暗子!”
而左贤王这般杀意一露,顿时引得大殿中其他大能的注意。
恐怖的气息压迫下,阿保机毫无畏惧,眼神依旧是那副卑微的模样。
可传给左贤王的话音,却是坚定无比。
“殿下可杀奴,却不可辱奴!”
“昔日一战,奴无数同族都殒命在雍人屠刀下,奴又怎么可能投靠雍人?”
“殿下若是不信,可速杀奴!”
“奴只想在死后,殿下能速速决断!”
“毕竟连可汗都能与雍人合作,殿下为何不能?”
这段时间,阿保机在这殿中干些掌灯、灭灯,端茶送水的杂活。
自然听到了不少隐秘。
而他这又一番急速吐出的语句。
前几句左贤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唯有最后一句,听得左贤王心神一动。
一阵心思急速运转之后,左贤王一面安抚住身边一众大能。
一面对眼前这个宛如蝼蚁一般的狗奴,幽幽问道。
“为什么会跟本王说这些?”
阿保机没有半分迟疑道。
“可汗暴戾!殿下贤明!乌丸唯有在殿下的带领下,才能真正……”
左贤王冷哼一声。
“本王要听真话!”
阿保机闻言,眼神似乎闪过一抹挣扎。
片刻之后,终于坦诚道。
“奴不想一直做一个无用的阉货!”
“奴要做一个对殿下有用的人!”
“奴要……往上爬!”
有用的人?
阿保机所有的话,都抵不过这四个字。
听到这话的左贤王,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呼若邪,你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没用的人,不配活下去。’
这是当初他兄长端坐汗位,踩着父汗的脑袋对自己说出的话。
左贤王不止一次,为这句话午夜惊醒。
已经近乎成了梦魇。
于是在长呼一口浊气后,左贤王冷冷地看了阿保机一眼。
没有说话,直接闪身离开。
而跟在左贤王身后的那些黑袍身影,本想顺手毙杀这区区阉奴。
可虚空中却传来左贤王的冷声言语。
“留这狗奴一条命吧。”
“待会儿雍人来了,让他告诉那些雍人!”
“今日之耻,来日我乌丸必将雪之!”
说完,见宫门处已经有几分骚乱的迹象,便直接道。
“走吧,来日方长!”
见左贤王撂下狠话的时候,还不忘饶一个阉奴的命。
一众黑袍心中感慨连连。
却没有见到地上那道匍匐在地的卑微身影,脸上的神色是多么得意与癫狂。
……
破!
当韩绍带着三百将士入城之后,或许是因为天上高悬的三尊武道真仙震慑。
几乎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王廷贵种都选择了闭门自保。
似乎只要这些雍骑不去攻打他们的府邸。
其它的,跟他们没关系。
一副你们随意的态度。
而他们这般做派,顿时将所有已经准备好了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搞得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骑当先的韩绍,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懵。
一道神念没入虚空。
等得到回应之后,韩绍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明悟。
‘潜规则么?’
不过很快,他眉头便再次拧起。
那当初定北、廊居两县,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贵种不动,其它随意。”
听到虚空中再次传来的这话,韩绍背后一凉。
霍然望向天上那三尊宛如在世神明的身影。
他懂了。
浑身却是冰冷一片。
而后沿着所谓的朱雀大街,一路直冲王廷中枢所在。
轰——
宫门破碎!
韩绍策动座下的乌骓,一步步踏上了那乌丸王廷最尊崇的所在。
本该沉重的马蹄,踏在脚下玉石铸就的阶梯上。
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只是刚刚得知某些‘真相’的韩绍,却忽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
一步、两步、三步……
韩绍的视野,随着阶梯不断攀升,越来越高。
直到前方由无数玉砖铺就的巨大平台,现于身前。
韩绍缓缓勒住乌骓,任由它在原地踱着步子。
身后三百紧随其后的将士,默然无声。
看着眼前那道跪伏在玉砖上的孤零零身影,韩绍眯眼看了一阵,忽然笑了。
“真是缘分,又见面了。”
说完,没等那匍匐在地上的身影说话。
便策马越过对方,往前方的大殿走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前方就是自己这一场草原征程的终点。
这一刻的韩绍,忽然有种前世玩游戏打通关之后的怅然感。
可随即又哂然失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
这里只是自己这一趟穿越之旅的起点而已。
滴答滴答——
马蹄不断敲动,连带着韩绍身上的甲胄也发出了铿锵的声音。
睚眦归鞘,摘下面甲的那一刻。
前方,王座。
高悬。
……
还有一更,估计要一两点了,不要等了,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