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冠军城却是韩绍这个彻侯的封地。
朝廷郡县被破,是将整个朝廷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封地则要好一些。
更何况太康帝登极的这些年,丢脸的事情又岂是一件两件,想来他也该习惯了。
只要底子不丢,韩绍觉得太康帝也不会太在意。
“唔,差点忘了提醒赫连彰了,得让他们将今晚的首级保存好,那些可都是本侯的军功!”
韩绍说着,便对中行固吩咐一声。
“你回头去的时候,别忘了提醒他一下。”
中行固闻言,脸色古怪地应了下来。
可他还是有些担心道。
“侯爷,就算是不用顾忌朝廷的问责……”
“那些大族和宗门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们也拿侯爷没办法……”
“可要是他们以后都不来咱们冠军城做生意,那该怎么办?”
曾经的定北城,之所以繁华、富庶。
主要还是因为占着个好位置,能跟北边互通商用。
要是那些归属于大族和宗门的商队,不来这里了。
这冠军城顶多也不过一个苦寒、贫瘠的普通边城罢了。
到时候侯爷又拿什么来养军?
不得不说,中行固的顾虑是有几分道理的。
只是韩绍闻言,却是不以为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韩绍咧嘴笑道。
“放心吧,他们会来的。”
虽然除了冠军城,廊居城位置也同样不错。
但要是廊居城的方向,有一股强大到所有人都剿灭不掉的马匪呢?
那他们也就只能到冠军城来了。
除非他们真能舍弃整条通往幽北草原的商路。
当然,要是他们真能放弃。
那就更好不过了。
他韩某人正好可以拉上镇辽城一起搞垄断。
到时候赚得更多!
‘哼!什么东西!敢在我的地盘,搞地头蛇强压过江龙的戏码!真是不知所谓!’
韩绍心中冷哼。
今日入城时,那些大族和宗门中人没来迎接自己。
骄傲惯了的他们,不但没有学会怎么低头。
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们想干什么?
想让本侯跟他们低头?
想让本侯求着跟他们合作?
何其愚蠢!
韩绍只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他们,头昂得那般高,并不会显得他们高贵。
只会方便自己抽刀斩下他们的脑袋!
而一旁的中行固之前说那么多,本就耗费了不少勇气才说出口的。
见韩绍露出这般神色,顿时不敢说什么了。
于是赶忙点头应声。
“喏!”
“老奴这就按着侯爷的意思去做。”
韩绍看着中行固这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难得对他露出几分笑脸,说道。
“以后有什么想法,不用藏着掖着,可以像今天这样,直接跟本侯说。”
一人智穷。
对于上位者而言,善于纳谏是一个很大的优点。
中行固这厮本事是有一些的。
能够让他帮自己查漏补缺,也算是不浪费这厮的能力。
面对韩绍这般充满鼓励意味的话,中行固愣了一下。
随后心中顿时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暖流。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遥想当年在稷下学宫求学时,他就幻想过自己侍奉在主君面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
这么多年下来,兜兜转转,甚至走了一段如今想来难以启齿的弯路。
直至今日才有种实现曾经夙愿的感觉。
念头倏忽转过间,中行固甚至就连报仇的欲念都消解了许多。
有些恍惚的中行固,不自觉泪流满面,重重叩首道。
“中行固,愿为侯爷效死!”
韩绍也不知道自己只是简单一句话,为什么会给这老狗这么大的刺激。
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实在没搞懂他在想什么后,索性摆摆手道。
“行了,尽力就行,退下吧。”
“喏。”
中行固郑重施了一礼,然后躬身退下。
随着这厮的背影在书房中消失。
韩绍又翻了一阵书,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出了书房。
守在书房外的女侍,屈膝施礼道。
“侯爷,准备就寝吗?”
韩绍打量了这女侍一眼。
见其模样、身段都很不错的样子,顺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叫什么名字?”
女侍仰头撞上韩绍的目光,面色瞬间晕红。
“奴……奴名唤婵儿。”
韩绍嗯了一声,又问道。
“可有姓?”
女侍声音微颤。
“奴姓云。”
韩绍笑着随口道。
“云婵?不错,挺好听。”
而后顺势放下挑在对方下颌的手,撵了撵指尖。
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直至将对方看得手脚发软,心跳如鼓,才忽然道。
“引路吧。”
韩绍这话说得模糊。
没说是前往虞夫人寝卧就寝。
还是……还是单独寻一间……
粉面通红的女侍,只感觉脑子里混沌一片,浑浑噩噩地在前方引着路。
心中有惶恐,有紧张,更多的则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期待。
只是片刻之后,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
“你引错路了,念你也是初至此间,不熟路途。”
“下不为例。”
……
寝卧之中。
沐浴之后的虞璇玑,洗去了一路风尘,整个人散发着清新妩媚的气息。
正支着脑袋,拨弄着眼前的纱灯,微微出着神。
之前在秘境中向来喜欢环抱的雪白玉兔,几次蹦跳着要与她亲近。
可每次都被其身边萦绕的法力波动,生生阻隔在外。
不过它这般来回跳脚的模样,终于还是成功引起了虞璇玑的注意。
虞璇玑投下目光,见它似乎要往自己身上凑。
本想伸手将它抱起,可想了想,还是歉意道。
“玉儿,不行哦,我刚刚沐浴过,不能抱你。”
玉兔长长耳朵抖动了一下,然后歪着脑袋看着虞璇玑。
那双宛如红宝石的眼眸眨了眨,似乎在疑惑洗澡跟抱它有什么直接关系。
虞璇玑见状,浅浅一笑,有些羞耻地小声道。
“郎君待会儿应该会来就寝,你身上脏,郎君会不喜的。”
脏?
玉兔长长的耳朵,一个激灵瞬间直竖。
似乎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当对上虞璇玑认真的眼神时,那对长长的兔耳渐渐耷拉了下来。
而后低垂着脑袋,磨了磨兔牙,怏怏走开。
呸!渣女!
刚走到门口,一只大脚正好迈进门扉。
咚——
什么东西?
韩绍低头看一眼那一闪而逝的白影,这才看着虞璇玑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意。
“抱歉,看你看得太入神,一时没注意。”
正所谓,月下见君子,灯下观美人。
古人诚不欺也。
听到韩绍这话,再看他望着自己仿佛渐渐生出几分温度的眼神。
虞璇玑原本因为出神,而习惯性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浅浅笑着迎上前去。
“郎君惯会哄人。”
说着,一面为韩绍解下衣袍,让他去沐浴清洗。
一面挥手阖上寝卧房门,将那团愤而冲来的白影关在了门外。
不关不行啊!
上次它以为郎君是在欺负她,上来就要咬郎君。
虞璇玑已经被它吓出几分阴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