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不大。
可周围围聚了不少人。
大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顿时内心多了几分惊讶。
“原来……原来这是来碰瓷的啊？”
“对啊，这人也太坏了！”
“就是，人家陈院长这么好的大夫，为啥要来碰瓷呢！”
“还好人家陈院长没有乱来，这要是……要是一般人碰见了，这还了得？”
“是啊，这世界真的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竟然还有这样的玻璃人？”
……
周围众人的议论声音不小，但是大家此时看向陈路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惊叹。
“陈院长……您可真厉害啊，难怪……难怪您进来以后，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对方，这您怎么发现的啊？”
一个人忍不住问了句。
陈路闻声，脸色沉稳，可内心却多几分忌惮。
说实话，若非他见多识广，可能今天差点就要出事儿。
自己若是真的动了对方，或者说是真的要是正骨了……这出了事儿，谁来担责？
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中医骨科，都很可能出事儿。
想到这些，陈路的眼神里也忍不住凝重起来。
而且，对方这一番做派，可不是一般的碰瓷者，显然自己是被人盯上了。
千万不要觉得找来一个这样的人很容易。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罕见病千奇百怪，这种“玻璃人”很可能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
可突然找到自己门上来，这绝对是被人指使的。
陈路看向一旁的年轻博士周晓东，此时的他现在双目惊诧，内心的后怕溢于言表。
若是自己真的逞能上去了，他这……这一辈子的医学之路尚未开始，难道就折损与此？
他有些感激的看着陈院长，这个年纪比自己都要小一岁的院长。
“陈院长……我……我错了！”
陈路摆了摆手：“你没错。”
“一般人很少会遇到这种患者的。”
的确！
在古代，这种碰瓷的现象比起现在一点不少，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利益争夺。
而职业碰瓷人也从来不是今天出现的。
甚至于，古代时候，各大医馆之间为了争夺生意，明争暗斗，机关算尽的可不在少数。
看来……自己这一次，是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然后终于忍不住找到了这个专业的组织了。
想到这里，陈路非但没有害怕，甚至微微一笑。
他站起身子，看着外面的医院院子里，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有些人正在悄无声息的散开。
时代变了！
法律保护了人们的合法权益，却也让这个“职业骗子”们，多了一些手段。
好在，这些人费尽心思，也不会欺负一个年轻的小大夫，他们找到自己，显然是要针对自己。
既然如此……
陈路看着地上已经被转移到担架上准备离开的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其实真实岁数应该有二三十岁的“学生”。
此时的他躺在担架上，满脸震惊的看着陈路。
说实话，他不是第一次出手了，上一次甚至是在大医院，可即便那样，都没有被发现。
今天却在一个三十岁的小伙子身上栽了跟头。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就满是不甘心。
可此时，最让他难受的是陈路刚才的那句话：“其实，你若是真诚求医，你这脆骨病或许还有得救。”
这句话，让他内心让他内心忍不住激动了许久……
这时候！
急诊科的乔国良看着陈路：“陈院长……他……他怎么办？”
即便是犯罪了，可是这种情况下，在人权至上的法律社会，罪犯生病了，受伤了，也是要进行治疗的。
陈路淡淡的笑了笑：
“没事，死不了的。”
“该怎么治怎么治。”
“脆骨病人的寿命，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和正常人没有太多区别。”
“但是……”
“慢慢的，他们会失去听觉，然后因为岁数增大，骨质越来越差，他们甚至会自发性骨折。”
听见陈路的话，男子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颤抖。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陈路：“你……你说……”
“你说能治好我……是真的吗？”
他的眼神里此时此刻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渴望。
没有人愿意生活在苦难之中，像他这种身陷囹圄的人更渴望脱离泥坑。
陈路看着对方，没有否认：“真的！”
“可惜，你不值得。”
听见陈路的话，男子顿时心情崩溃了，他忍不住大声喊道：
“你骗我！”
“你肯定是骗我！”
“这不可能，这是诅咒！”
“谁也治不好的。”
“我……我……你骗人！”
“医阁都治不好，你凭什么能治好？”
话音未落，刚才正要跑路现在被警察控制住的中年人忽然大声吼道：“闭嘴！”
“你不想活了吗！”
此话一出，男子的话戛然而止。
而陈路顿时皱眉，忽然眯起眼睛。
医阁……
这个特殊的名词再次出现的时候，陈路深吸一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是，这样“特殊”的职业碰瓷人，他们显然是不好找的……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被针对，是医阁的人？
很快，两人就被带走了。
可是……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的审问，陈路也没有得到反馈，警察那边告诉陈路，他们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
只能定性为普通的寻衅滋事，扰乱正常医疗秩序的行为。
这种情况是没办法判罚严重的。
陈路对于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这些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碰瓷人。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这件事儿并没有影响陈路的工作，反而是继续扩大规模，发展中医正骨协会。
中医病区骨科这段时间，也有几名大夫相继掌握了基础的正骨手法。
如此一来，陈路的压力，就减轻了不少。
而伴随着中医病区骨科顺利发展进入正轨，甚至未来前景越来越好。
陈路在医院的影响力也大了几分！
例会上，当医院回报出本月各科室收支等信息之后，中医骨科破天荒的进入了医院营收前五！
可是，之前一直能名列前六的骨科，现在一下子下滑了很多。
中医骨科病区和西医骨科一直以来使用的都是同一个手术室。
现如今，西医骨科手术室使用的频率越来越低，而中医骨科反倒是越来越高。
众所周知，医院收入最多的科室一般情况下是：
骨科、肿瘤科、心血管内科、外科、妇科。
当然了，神经外科很挣钱，但是前提是……水平得高。
一般地级市的医院里，神经外科水平达不到高水平，这就会导致大多数患者选择大医院就医。
骨科，一般是大多数医院的高营收科室。
哪怕是中医骨科，也需要手术，陈路不可能一直给骨科做正骨，而且有些骨折，手术反倒是比较合适的。
中医骨科，不仅仅高明在正骨上，而且还有特殊的骨科手术技巧。
中医骨科手术早在一千多年来就开始了，相比现代化的骨科手术，多了几分灵动和特殊的探索。
就比如上一次陈路关于袁金宗副省长的手术提议，就足以看出来中医手术的一些技巧性。
这些东西，陈路要不断的挖掘。
同时，他们科室来的可有不少博士和专家，所以在科研方面，他们有着不错的科研基础，陈路自然不可能错过。
正好利用手术，探究手术新模式，新术式，把中医骨科的优势发展和发挥出来。
这才是陈路想要的真正未来！
这边，财务科主任刚刚宣读结束之后，说了句：
“中医骨科虽然发展不错，可是在科室效益方面，并没有做出很大的贡献。”
“反倒是，我们本院骨科因为中医骨科的发展，效益下降了很多。”
“对于医院本身而言，这并非是好事儿。”
“目前为止我们医院上半年亏损7100万元。”
财务科主任说完之后，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路皱了皱眉：“那意思是……怪我们中医病区骨科发展太好了？”
“呵呵……”
“我之前提出过把骨科和中医骨科进行合作。”
“可是，我记得冯主任拒绝了吧？”
冯昌宇闻声，顿时忍不住说了句：“陈副院长，我们骨科本来发展很不错，没有必要进行合作的。”
“而且，保留多样化的模式，这是好事儿。”
陈路微微点头：“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们锦川市人民医院也是自负盈亏的医院。”
“政府对于我们扶持力度比较小。”
“在这样的模式下，我们要寻找更好的发展途径和方向。”
“骨科一直都是医院投入最大的科室，现如今这个情况，你不得反思一下吗？”
冯昌宇听见这话，顿时脸上多了几分不满：
“陈副院长！”
“如果不是你们在院内进行宣传，怎么会抢走我们的患者？”
此话一出，陈路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呵……”
“患者是能被抢走的？”
“那你们科室的核心竞争力在哪儿？”
“这么多年来，你们保持高盈利的模式难道是扶持吗？”
“自己患者能被抢走，这难道不是你作为科主任的责任吗？！”
“难不成，你还需要别人给你送患者！”
陈路的声音陡然增大。
冯昌宇也是气的脸色涨红。
这时候，何源站出来说话了：“陈院长、冯主任，你们冷静一点。”
“骨科的大夫，都是西医，让他们去学习中医那一套，难度很高！”
“不过，中医病区骨科大夫收入太高，在院内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陈院长，我倒是建议，可以适当缩减医生收入提成，这样一来，医院的利润也能提升。”
陈路听见之后，顿时摇了摇头，直接反对到：
“医生靠自己的能力和技术吃饭，这不是坏事儿。”
“难道……医生的收入透彻一点，不是好事儿吗？”
“是的，的确，通过骨科耗材来增加医院收入，这更简单，可是……医生的本职工作是治疗，而不是销售。”
“我这边若是降低了医生收入，这不是逼着医生去联系医药公司，当销售吗？”
“医生就是医生，不是销售，更不是医药公司的狗，需要帮助他们挣钱。”
此话一出，顿时现场的气氛多了几分宁静。
甚至于冯昌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陈路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多了几分指桑骂槐。
可是……很快，一个问题就摆在了面前，那就是使用谁家手术耗材的问题。
这让方宏杰和甘远志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了起来。
但是，让方宏杰比较惊讶的是，陈路并没有说耗材的问题。
甘远志他们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都在提防陈路提及这件事儿。
若是陈路真的提出来了，该如何应对！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陈路非但没有提及，甚至至始至终，似乎对于这件事儿选择了沉默的态度。
其实，并不是陈路不想说，而是……时机未到！
耗材的问题想要解决，根本不是他陈路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也发现了锦川市这边最大的器械供应商就是汇锦生物医疗公司。
这样的庞然大物，就连省里面的关系都有，陈路一个小小副院长，能有多大的能量？
陈路不是不说，只是时机未到！
当传统的术式发生改变的时候，或许，这些的东西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更何况现在骨科植入材料其实已经发生了改变。
从钢钛等常见材料开始转向金属合金、陶瓷、高分子材料甚至可吸收材料等方面的发展，因为材料长期植入人体内，所以对于材料的安全性就尤其重视，核心关键的材料。
与其和他们在会议上争执半天，陈路也知道，自己很难改变这个事实。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选择其他方面突破：
第一步，就是通过科研，结合中医传统术式，改变骨科的传统模式，研究新术式可能。
第二步，进行集采。
第三步，新材料的研发。
这三步都很难，但是……陈路也不求于一朝一夕。
这时候，何源继续站了出来，说道：
“陈院长，中医病区的建设，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你作为中医病区主任，你还是需要多用点心的。”
“抓紧时间，把其他科室也带动和发展起来，才是当务之急的。”
“还有，冯主任，你作为骨科主任，也应该加强科室建设。”
“不能说是中医病区抢走了患者。”
何源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各打一板，各自安抚一番。
而冯昌宇此时竟然忍不住说了句：
“我觉得何院长说的没错！”
“中医病区骨科发展那么好，为什么不能拿出来一部分用于呢？”
“上半年的亏损，也是医院投入了中医病区的建设中去。”
“这些才是医院亏损的主要原因。”
“之前中医病区没有的时候，我们医院每年都是盈利的。”
“而且，现在除了骨科盈利，其他中医病区科室都还在赔钱。”
“陈院长是院长，自然不是我一个科主任能比得上的，可您既然这么硬气，为什么不把中医病区的营收亏损独立出来呢？”
“你们中医病区自负盈亏，这反倒是好统计！”
“更何况，拿医院的钱，发展自己病区，当然舒服，拿你自己病区的钱，是不是就心疼了？”
听见这话，陈路顿时微微皱眉。
看着现场鸦雀无声，几个院领导纷纷低头沉思不语，忽然释然了。
显然，冯昌宇是和自己叫板并不是他自己的原因。
而是医院领导想要这么做！
陈路忍不住看向何源，何源此时皱眉沉思，一言不发。
这时候，忽然甘远志举手说道：“我支持！”
“我相信陈院长作为中医病区主任，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这时候，不少科室领导也纷纷说道；
“的确，中医骨科病区的收入有点多，现在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科室成员的一些心态。”
“我觉得陈院长，应该调整一下。”
“没错，据我所知，上个月陈院长手术收入高达103万元！我们这些科主任，一年到头都没有您半个月的收入高，我觉得这不太合适！”
“是啊，医生收入比例这么高，陈院长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自己啊？”
“我也觉得应该降低医生收入，这样一来，也能减少医院亏损，毕竟前后医院为中医病区投入这么多，而我们科室想要引进新设备都没有通过。”
……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多。
甚至这时候，妇科主任杨焕玲也忍不住说了句：
“陈主任，您提出来的合作，我不太支持，我们科室大夫本来就忙，您总不能让我们科的大夫去您那里帮忙吧？”
“你们赶紧招人，我们妇科都很忙的！”
陈路闻声，忍不住皱了皱眉。
的确，相比眼下解决耗材这个大问题。
目前中医病区妇产科这边的带头人选择，是最重要的！
不是说陈路自己不擅长妇科！
关键在于……
作为一个男大夫，去妇科坐门诊，有着诸多不利！
这是关键！
虽然说，病不忌医，可是真正到了来看病的时候，发现是一个年轻男大夫，多少患者甚至是患者家属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陈路其实很理解这种情况。
就比如一些普通的妇科疾病，你上来就让人家脱掉裤子上床进行检查，对方看见你是个男医生，心里顿时会有些特殊的感觉。
这让陈路在门诊遇到了一些不少尴尬的事情。
所以，眼下陈路最关心的还是中医妇科的带头人如何选择。
只是……
带头人可没有那么容易选择。
就肖博然这种副主任跳槽的事情，虽然发生了不少，可终究是少数。
锦川市就这么大，到底如何选择人，让陈路有些犯难。
所以，为了让科室尽快运转，陈路只能邀请妇科那边派人过来偶尔帮忙一下。
没想到对方这一次竟然直接在会议上提出来了。
看着周围众人纷纷站出来，陈路忍不住看向何源。
如果说医院这边，谁的群众基础最大，那绝对是何源。
就从陈路之前和何源的接触就能看出来，何源是一个能和科主任进行交流的人。
这些年，因为和方宏杰的斗争，可以说是笼络了不少人心。
现如今，或许是何源发现，在会议上自己这边的影响力逐渐超过了他，甚至危及到了他的地位。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方宏杰此时有些惊喜的看着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