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忖:上次老爷撺掇别的地主写联名信,去逼迫县太爷改田赋,害别的地主抄家,我家老爷鬼精,一点事也没有,事后还占便宜。怎么这次就不灵了呢?
难道不穿衣衫的罪过比造反更大么?
石师爷对石夫人埋怨道:“早就说不见客,你非让我见。那种人居然以为我会跟他们同流合污?哼!”
石夫人低眉顺眼,走到他身后,帮他按摩肩膀,道:“是我的错,夫君,你消消气。”
——
傍晚,天边的彩霞绚烂,稻田里的农人们还在挥舞镰刀,弯腰割稻子,忙忙碌碌,汗流浃背。
唐风年赶马车回家,途中遇到赵家的佃户褚大海。
褚大海挑着两箩筐稻穗,往打谷场走去,哼哧哼哧,脸颊通红,累得慌。
唐风年停下马车,跟他打招呼:“褚大叔,我送你一程。”
两人合力把箩筐抬到马车上,褚大海笑着擦汗,道:“唐秀才,你当夫子,一个月赚多少钱?”
唐风年赶马车往打谷场去,微笑道:“不多不少,勉强养家糊口。褚大叔,今年田里丰收吗?”
褚大海哈哈大笑,嗓门大,道:“这两年风调雨顺,没天灾,收成还行。听说你家办私塾不收束修,是不是?”
唐风年道:“我岳父被选为族长,想教赵氏宗族的孩子认识几个字罢了,不算私塾。”
褚大海关心地问:“佃户家的孩子也能跟着学认字吗?”
唐风年斟酌片刻,担心赵宣宣教太多孩子会太累,婉拒道:“我也不能做主,您跟我岳父商量。”
褚大海表情失望,眼神流露少许同情,压低嗓门,道:“你在赵家做上门女婿,凡事都做不了主,经常受欺负,是不是?按理说,你是秀才,他们应该听你的话才是。”
唐风年微笑道:“一家人,遇到事情就一起商量,家和万事兴,谁也不欺负谁。您想太多了。”
唐风年坦坦荡荡,但褚大海不相信他的话,以为唐风年要面子,不敢把自己受欺负的事说出来,于是旁敲侧击,一副热心肠的模样,使劲帮忙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