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是和迟娟有关吗?”
“不能说没关。你不是比我更了解他?”
栾军告诉他,就在刚才,林新的女儿林娇娇和他现在的妻子关舞阳,带着一些人来到丁香女子公寓,砸开迟娟寝室的房门,撕开封条,搜查迟娟的物品。
宋宝田问:“她们拿走了什么?”
栾军说:“也没拿走什么。就像我说的那,那里根本就没有存折和房证之类的东西。”
宋宝田舒了口气,说:“据我所知,林新的最后一笔钱真的在她的手里。也许迟娟吸引他投资,就是一个骗局。”
栾军笑了,说:“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还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就在刚才,林新突然得了脑中风,人事不醒,已经送往医院抢救。我看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这回是永远不行了。可据我的调查,林新的现任妻子关舞阳还真有欲图杀掉迟娟的动机,并且做着准备。”
他突然说:“我立刻去医院看看。你等着我。”
说着,宋宝田的嘴角咧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林新是当了十年常务副市长的林起家的二公子。二十几岁就进了政府机关,在机关混了几年,辞去了官职,开了第一家夜总会,是把妓女引到松江的第一人。要不是夜总会死了一位小姐,还不知道弄出什么花样来呢。出了现场后,宋宝田认定小姐死亡的原因,是夜总会的老板逼迫小姐出卖肉体,小姐不从又无法脱身,便跳楼身亡,这和老板林新有直接的关系,但案子又被无故地拖延下来。一年后,公安机关在有关领导过问下,由其他人重新审了案子,认定小姐的死与夜总会的老板没有关系,是自杀身亡。宋宝田眼看着林新大摇大摆地走出看守所,上了一辆豪华小汽车,还傲慢地向他摆着手,宋宝田就想,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事情也是凑巧,接着林新又开了个名字叫五彩楼的洗浴中心。可他没干几天,就撞到宋宝田的枪口上了。出事的原因说起来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三名拜了干姐妹的小姐撩弄一个五十几岁的半大老头子。这样年纪的男人,是她们最喜欢的猎物,有钱又不没完没了。三人一齐来到老头子的旁边,不由分说就把老头按在沙发上,把他的大裤衩子一把就扒了下去,边笑着边把他往单间里面抬。老头大叫着让她们放开他,三个小姐把他扔到了床上,其中一个就把嘴贴到他的嘴边说,我们三个今天就吃定你了,三个一起来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老头突然安静下来,说:“行,你们想怎么样都行。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好说,你们这里是怎么个说法?按一次多少钱算的是不是,我也不用你们脱裤子干那事,我反正也是干不动的,正好我又有的是钱,我一个人给你们按两次的费用算帐,怎么样?”
老头来到休息大厅,三个小姐也喜滋滋地跟着他走出来。服务大厅来了许多人,她们看出来这些人是找这个老人的,她们突然发现老头的神态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老人的身子哆嗦着说,立刻给韩东打电话,叫他立刻到这里来。当他说了这个名字时,仿佛一个炸雷响彻在她们的头上,韩东就是松江的公安局长,而这个老头就是到这里检查工作的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做恶的人终究要倒霉。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新鲜的了。韩东被降了职,到另一个城市当了副局长,林新被判了三年。不过,宋宝田觉得不过瘾,这样的家伙就该永远在大牢里呆着。
迟娟和他有着特别关系,宋宝田并不感到惊讶。别看林新五短身材,从头到脚纯粹是一副无赖相,可是,只要是他林新看上的女人,没有不让他干了的。许多年前,从省里来了一个走穴班子,其中一个唱歌的姑娘其美无比,林新就告诉演出经纪人,让那个唱歌的到我这里来。她唱首歌多少钱,我给她同样的钱,我让她只给我一个人唱。经纪人知道林新不好惹,可那唱歌的姑娘却不知这个林新是何许人,叱了一声,翻动着红艳艳的嘴唇,不知眉眼高低地说,这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是总统还是总理?他就是,本姑奶奶兴许还没心情呢。这话就传到了林新的耳朵里,他笑了一笑也没说什么。就在这些走穴演员准备离开松江时,竟然拿不到应得的报酬。他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和经纪人交涉。经纪人哭丧着脸无奈地说,那些赞助商都变卦了,他们是看林新的眼色行事。演员们只好自认倒霉,在众人央求下,唱歌的姑娘只好来到林新的包房。有人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优美歌声,唱完了歌,半个小时后,躲在角落里的经纪人看到姑娘走出房间时,抹了一下眼睛,又看到姑娘的脖子上,明显有一道紫红色的痕迹,衣服自然也不再整齐……
像迟娟这样的绝色美女,焉知林新不会垂涎三尺!这样霸道的家伙,就是石头要过刀,草也要过火,周围十几里就没有漂亮的处女。可是,迟娟在他们的合作中明显沾了便宜。林新在她的面前,居然是这样的乖觉,真让人不可思议。
宋宝田让栾军给杜思成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回分局。正准备起程前往迟娟家乡的杜思成匆忙赶回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栾军对杜思成说,昨天晚上林新不是给你打了电话?你总该对他有些怀疑吧?没等杜思成说什么,宋宝田跨上车,几个人奔向林新和迟娟筹建的那个所谓的松江科技城。
被改造成科技城的建筑,如今仅仅是个空架子,施工的现场没有一个干活的工人,砖瓦砂石乱七八糟地堆砌在那里,工人们听说投资的那个漂亮女人被杀身亡,要向包工头讨要工钱,而那包工头早不知去向。这些债务又转到林新身上。也许林新看了这样的场面,知道自己的钱打了水漂,才突发脑出血,躺在床上等死。
离开破烂的工地,宋宝田说:“林新这个家伙心狠手辣,我让栾军对他做了必要的调查。让你来就是听听他了解到的情况。”
杜思成感激地点点头。栾军边开车边介绍情况:“林新的现任妻子关舞阳是维族人,23岁,其美无比。18岁来到松江当起了妓女,其实她的本名叫阿依古丽,关舞阳是来到松江后用的名字,这个名字当时在松江的风月场所十分有名,她曾经在林新开的那家罗马花园大浴场的大搜捕中被关了几天,查没了半年的时间靠出卖肉体所得的近百万元,一夜间沦为赤贫。林新的浴场被停了业,关舞阳从拘留所出来后一度从松江消失。一年前林新再度出山,关舞阳又出现在林新面前。林新的第二任妻子离开后,他始终一个人度日。关舞阳在林新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说:‘过去你成就了我们这些姑娘,可我们也因为你而倒了大霉。现在你没事了,可不要不认识你的这些小妹妹啊。’林新叹道,那些妹妹们早都不知去向了,你回来找我,说明你还没忘了我。你不嫌弃我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当我的第三任老婆,不过,你想什么时候离开,我也不拦着。”
宋宝田问:“关舞阳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栾军说:“关舞阳从看守所出来后,在尚志认识了一个搞木材的商人,五十几岁,家在沈阳,关舞阳就做起了这个人的包养情人,商人南来北往的跑,她就一个人住在一个不大可又十分温馨的小屋里。2007年的夏天,木材商人突然犯了心脏病,猝死在床上,关舞阳把木材商人送到了医院,通知了他远方的家人,收敛了木材商人的钱款,偷偷地消失了。木材商人的老婆孩子四处寻找这个女人,可他们怎么会找到她?这样,一年多前,关舞阳又偷偷地回到了松江。”
“这就可以说,木材商人的死,和关舞阳有着直接的关系,她一定使出她作过小姐特有的伎俩。其实她就是想要他早死,但又可以逃脱法律的追究,因为她并没有犯罪,这样的女人就是这样诡计多端,而又极其凶残。”
“是的。关舞阳被看守所关押几天出来后,觉得做小姐当妓女既卑贱又存在着风险,于是就开始把精力放在做那些半老男人的情人上,她靠着林新的目的,就是盘算着林新的钱财。因为她在暗中做过调查,林新还没有一败涂地。”
“她知道林新剩下的资本,都投入在和迟娟合作的科技城上了吗?”
“她知道,虽然在林新的面前她什么也不说,但她恨得咬牙切齿,并且在暗中寻找机会置迟娟于死地。”
杜思成的心震了一下,宋宝田继续问:“这就对了。我就说林新的旁边一定有惦记他钱财的女人。林新的钱在别的女人手里,这个关舞阳怎能善罢甘休。可除了林新,这个关舞阳的身边就没有其他的男人?特别是年轻些的男人?总不能是林新和这个女人都具有杀死迟娟的嫌疑吧。”
栾军淡淡一笑,说:“关舞阳有个秘密情人,叫热地,是个维族青年,是个三流舞蹈演员,他是来松江走穴演出时认识关舞阳的,两人已来往多年。他们发生了情爱的关系后,这个热地没在回去,靠着关舞阳暗中资助的费用生活,居然没被林新发现。据我们分析,一旦关舞阳在林新的身上搞到一大笔钱,他们就会立刻从这里消失。”
杜思成屏住呼吸倾听着,宋宝田问:“你是不是说,他们已经有了明确的谋杀迟娟的动机和企图,并且已经在实施这样的计划?”
栾军点头说:“是的。有人发现,这个热地为了在暗中盯着迟娟,买了一辆小汽车,牌子就是桑塔那的。”
宋宝田吃了一惊:“可他们目前还没有离开松江,包括这个热地,是这样吧。”
栾军说:“今天中午我派人寻找这个小伙子,他们在一个酒馆发现了他,神情十分沮丧。可是,我又觉得那个热地的许多条件,又很像现场杀了迟娟的那个年轻的男人。所以,我还是搞不准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关舞阳还没有得手,迟娟就被人杀死了?如果迟娟是他们杀的,但他们并没有拿到一分钱。从他们的心愿来说,他们主要是为了弄钱,这才有可能杀死迟娟,是不是这样?”
栾军说:“是的。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虽然关舞阳始终在寻找机会,可她的确没有杀害迟娟的时间,五月八号的上午她突然得了阑尾炎住了医院,虽然在十五号前就出了院,可刚刚做了手术就去二道村那么偏僻的地方杀人,显然是说不通的,据调查,她出了院后,的确一连几天都没再出门。”
杀死迟娟的女人在迟娟的身上刺了十一刀,完全是在发泄自己的仇恨。关舞阳图的只是钱财,不可能对迟娟怀着这样刻骨的仇恨。迟娟的被杀如果是他们所为,很可能要用最快的手段弄死迟娟后迅速逃亡。
宋宝田缓缓地说:“你想,从迟娟的被杀,到我们发现了尸体,已经足足过了七天时间,如果关舞阳和她的情人为了钱财杀了迟娟,现在就是跑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可以做到的。你说是不是?再说林新的女儿林娇娇。她不是刚刚被学校开除?”
“是的。林新的女儿林娇娇在职业学校读书时,为一个和她谈了两天恋爱的小伙子,把另一个姑娘毁了容,被学校开除,然后就在社会上游荡。前不久她认识了一个酒店的领班,那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她扬言让她爸爸投资,他们自己开一家酒店,自己当老板。她向林新要五百万,被林新骂了一顿。”
“她知道她爸爸的钱如今都在迟娟的手里,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如果她爸爸光是玩玩,她倒不觉得怎么样,可她老爸居然一反常态,做出这样的傻事,完全打破了她的梦想,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始终没开口的杜思成突然冒出了一句:“这些混蛋,竟然都在算计着迟娟。似乎非要弄死迟娟不可似的。”
“也许是迟娟的狂傲和贪欲激怒了他们吧。”栾军淡淡地说完,看了杜思成一眼。
杜思成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