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日子再说吧。”他突然看着爸爸,“你说过你认识江子明,和他过去在一个单位?”
“别和我提他。这个混蛋。”
“他现在是路子谦妈妈的男人。”
“我见过那个女人。他是活活把子谦她妈从那个病人的手里抢过去的?”
“是这样吧。”
“子谦和她妈妈怎么样?”
“她完全不理她妈。但给我妈治病的钱,是子谦从她妈那里拿的。但那时是让我买车。”
“她恨着江子明是吧。”
他点点头。
“这就是他的本事。”
他知道爸爸指的是江子明。
“你可知道这个小姑娘要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不管她要干什么,都要答应她。知道吗?”
“就是为了这房子和钱?”
“也是,也不是。”
他突然觉得,爸爸变得深沉了。
杜思成跨进贾丹的办公室。此刻的杜思成和迟娟被杀那天早晨的情景完全不同。如果相信那些谗言,定杜思成为杀害迟娟的嫌疑人,那就酿成了大错。贾丹宁可相信一个年轻的同行,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以及被钱腐蚀了心灵的商人。
果然像孙喜民说的那样,老曾头坐在山头上,把进出村子的人看在眼里。根据老人的描绘,石艳春还制作了几幅电脑模拟图象。更重要的是,一个女出租车司机还参与辨认。
“你是说这个女出租车司机昨天还拉过图象上的这个人?”
“是的。我是去火车站的路上认识她的。今天她打了电话给我,她说就在昨天这个人上了她的车。他们本来是认识的,也知道他是出租车司机,可他矢口否认。她说的那个人竟和这个图象上的人完全一致。”
贾丹精神为之一振。那个中年人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我们还没有接到江子明被杀的报案,竟然就有人知道江子明已经被杀。这个人过去是江子明手下的司机,叫范福平,出了一次事故,就被江子明开除了,前些日子在碧水云天搓澡遇到了江子明,他骂了江子明几句,又被江子明从那里赶走,如今在夏威夷洗浴中心。他昨天给一个中年男人搓澡,那时是下半夜四五点种左右,那人告诉他,认识江子明吧?他说岂止认识,剥了他的皮认识他的骨头。那中年人说,看来你也是恨着这样的有钱人,但他完了,你就会知道他有了什么下场。范福平说他被人弄死我才高兴呢。那中年人哈松大笑说,你的愿望一定会满足的。”
“这是真的?”贾丹瞪大了眼睛,“这是个中年人?”
“这不会有错。据范福平说,这人过去和江子明在养路队干过,似乎和他有着很深的仇恨。那男人可能家里出了祸事,向这个有钱的老同事借钱,结果钱没借到手,还受到一番侮辱。”
江子明的品格低下他绝不怀疑,他不会同情任何一个弱者,但这受到侮辱的人会不会就是赵玉湖呢?贾丹看着电脑制作的模拟图象问:“你敢保证这个东西的真实可信,绝不带有你个人的主观意识?这一点非常重要。”
杜思成表示他们绝对客观和认真。贾丹欣喜地点着头说:“我相信你的谨慎和认真态度,我也了解了那个女记者,她是个可信赖的人,有着相应的职业道德。”说到这里,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了解到的这个中年人,他和江子明过去在一个养路队干过?他向江子明借过钱,遭受过这个有钱人的羞辱?而且更奇怪的是,在我们还没接到报案的时间,他竟然知道江子明被杀?如果这样,这个情况就十分重要了。我正在寻找一个中年人,他叫赵玉湖,三十几年前在二道村下过乡,娶了那里一个弱智姑娘做了老婆。返了城后和江子明在一个养路工段干过。几年前为了躲避一场纠纷,又在二道村那个山洞里躲避了半年。就在迟娟被杀之前,赵玉湖竟然又出现在二道村。在这期间,二道村这个偏僻的角落,根本就没有外人来过。更有意思的是,就在昨天夜里,又有一个中年人在碧水云天的门前晃荡。”
杜思成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如果这样,那可就太奇怪了。”
“现在需要的就是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证据。可是,就技术部门提供的资料,杀了江子明的很有可能是个年轻人。这个中年人这是要干什么?走,我们立刻向富局汇报这件事。”
杜思成还是第一次这样近地面队市局的大局长,但这几天来由于迟娟的事件,富晨西已经听到了太多有关杜思成的声音,但他看到杜思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听了贾丹的介绍,他严肃地对杜思成说:“你敢于对你们制作的这个东西完全负责地说,它具有完全的真实性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要求由我们的人亲自出面做这样的事呢?”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们只是一起合作为我们的朋友,也就是迟娟最后做点事。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吧。”
“是的,是没什么。可要知道这样的东西如果分发出去,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那我们就被动了。把这个东西当做一条重要线索分发出去,以广泛征得破案证据的前提,就是要我和你的队长完全相信你,因为你这小子这几天竟然自己搞了个第二战线,可你怎么做的我们并不完全知道。”
“我再怎么做也是为了破案,虽然我带着某些自己的东西,但我们的结果是一致的,那就是抓住杀人的凶手。”杜思成为自己争辩起来。
富晨西冷冷地看着杜思成,直到把杜思成看得有些发毛。突然,富晨西转身对贾丹说:“立刻把图象印刷两千分,用最快的速度发到各个办事处和街道委员会。”
安曼走出碧水云天洗浴中心时,苏先军给了她一张印刷品,问她这个人认不认识。她摇了摇头,看也没看,随意地塞进包里,挥起玉笋般的小手对苏先军说了声拜拜。苏先军瞪了她一眼。她并不在乎,莞尔一笑,转身离开了碧水云天。
整整一天的时间,在一个大房间里,上百个小姐关在一起。这些平时把自己弄得十分美丽的姑娘聚居在一起,从身上居然散发出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怪味,她感到自己的身子也要发臭了,但这个洗浴王国已经没有一滴水。回到租来的住房,洗了个澡,看着自己娇美的身子,突发几分感慨。
在碧水云天干了一年多,接待过的男人也有几千,算起来也就江胖子给的钱最多,十几万是有了。图的不就是钱吗?自己的身子不就是赚男人钱的吗?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强烈地刺激着她,将会让她永远难忘,一个刚刚还疯狂欢爱的男人,转身之间,就成了刀下之鬼。怎么想怎么觉得害怕,她发誓再也不回那样的地方了。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看到地上有张电脑打印的东西。这是那个年轻警察塞给她的。突然,她觉得这个面孔在什么地方见过。想起来了,昨天凌晨,她在走廊上看到过这个人。她刚走出套房,一个瘦瘦的小伙子贴着墙边向她走过来。她以为这是新来的服务生。
她怎么在被调查时没有想起这个人呢?一天来,脑袋完全处于麻木状态,现在轻松下来,才想起这个细节。在江老板身上赚了足够多的钱,人就这么死了,毕竟于心不忍。那就在他死后,为他做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吧。
出于这样的想法,她来到公安局,她说要找一个叫贾丹的人。
贾丹记得这个女人。在江子明被杀的那天晚上,就是这个小姐陪的江子明。今天早晨对她进行调查时,她可是什么也不知道。贾丹看着安曼从拎兜里拿出了那张图像。这让他吃了一惊。这和这个图象有什么关系?
安曼把那图象展开后说:“你们一个警察给了我一张这个东西。我当时没有好好看,刚才我看了,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我见过,就在我走出江子明的套房时,他从走廊的大门走了进来。当时我没有在意,还以为他是新来的服务生。”
贾丹惊谔地睁大眼睛,不禁大叫了一声说:“你在碧水云天走廊上,见到过这个人?当然,这只是一幅电脑绘制的图象,有的地方不见得就那么逼真。可是,我要问你的是,你能保证你不会看错?这人和幅图象里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安曼略一思索,说:“我不敢说他们就是一个人,可这个人的相貌和图象上的面部轮廓完全一致,眼睛,鼻子,嘴和脸形,几乎就是这个样子,我觉得不会有错。当时他有些慌张,他好悬撞了我一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这个人的左眼角有些往下耷拉,图象里却没有。”
让贾丹大感意外的是,这是迟娟一案的嫌疑人,怎么会在江子明被杀的现场出现?难道这两起杀人命案真的有着相关的联系?可是,他始终对祝雯雯看到的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存在怀疑,现在也正调查他的下落,但那可是个中年男人。
这两起杀人大案相差也就几天时间,被杀的又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这两起案子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同伙所为,那将是个重大突破,也说明做案者的穷凶极恶。也许是他们的成功让他们走进了被杀的绝路。
一个人的成功的背后也许有着太多的神秘甚至是丑恶。
“你敢断定这是个年轻人?”
“具体的年纪没太看出来,但长得就是这个样子。”
“你敢断定这是个三十岁以下而不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吗?”
“这是什么意思?”
“这你不要问。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已经五十岁的男人,不可能没什么差别的吧。”
“可是,如果不让它有什么差别,或者不想有什么大的差别,也是很容易做到的。你为什么要强调一个中年男人?”
“因为有人看到的并不是年轻人。”
“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别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安曼给他的印象和调查取证时明显不同,此刻的安曼显得高雅大方,值得信赖,毫无那种淫贱的嘴脸,这让贾丹颇为惶惑:“可是,我们已经和你谈过两次,你可什么也没说啊。为什么现在主动来这里向我汇报这些?”
安曼妩媚的脸上浮出一抹轻漫的笑意:“是的。那时我不是有意不说真实情况。我觉得这也不是我的错。我现在把这些想了起来,就立刻来到这里。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想相信我,我还真的没办法。如果你允许我离开,我想我该走了。”
贾丹看着安曼有些傲慢的神色,慢慢地点了点头,安曼转身走出贾丹的办公室。
贾丹立刻起身前往华彩广告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