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蛇不是蛇,平日冬眠着,你若吵醒它,把你下面蛰。”
面具人罗子的谜语一出来,所有的玩家都愣住了。作为成年人,他们很快就猜想到这个家伙想说的是什么。顿时,不少人皱起眉,露出了反感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分头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把所有排队领票的村民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有意思,这老家伙……”他挤眉弄眼地朝着玩家们做暗示,笑得暧昧极了。
“是不是棍子?俺娘经常用棍子打俺屁股。”八九岁的小男孩抠抠脑袋,看着旁边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泥鳅!是不是泥鳅!”小女孩舔了舔嘴唇,“俺哥抓过,好吃,像蛇一样!”
罗子的嘴一下子咧得很大,他好像在孩子干净纯粹的目光里得到了某种快乐,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快了,乖孩子……快猜到了,再想想……平时晚上有没有见你爹……”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打断了罗子的话。
众人望去,是一个穿着黑色薄袄的清俊年青人,他戴着一副知识分子才有的眼镜,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把扣子端正地扣到了最顶处,看上去充满书卷气。
张纯良面对着众人有些诡异的目光,轻轻地扶了扶眼镜,然后铿锵有力地回答:“是蛇头蛙,对不?”
所有人一下子都怔住了。
罗子盯着这个打断他话语的年青人,被面具遮挡的五官看不清表情,但周身的气场阴沉了下来,他嗓子有些沙哑地说:“错了。”
“蛇头蛙这种动物,长相酷似蛇类,而且也有冬眠的习惯。”张纯良的声音娓娓动听,反倒吸引了孩子们好奇的目光,“它生活在黔南地区的乡间稻田,是一种对庄稼非常有益的两栖动物。但它们很胆小……”
张纯良忽然把声音放得极其低沉:“如果,你晚上不睡觉,淘气去田里玩,把睡觉的蛇头蛙惊醒了……它就会猛地咬你的屁股!”
孩子们被他一惊一乍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乐得“咯咯”笑,快活地冲着罗子大喊:“罗子!罗子!是蛇头蛙,快给我们电影票吧!”
“我怎么没听过这种动物。”罗子看着这个坏了他好事的青年,阴森森地反问。
“唔,没听过很正常。”张纯良目光严肃又清正,看上去让众人十分信服。
因为这是我现编的。
“我是一名记者。”张纯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盖着大红章的记者证,在所有人面前晃了晃。“为了收集到最精彩的报道,我曾经去过很多地方,也是无意中听当地老百姓聊起过这种动物,才能猜出答案。”
罗子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想否定他的答案。可在这信息落后、交通不便的时代,他最远也只去过新兴市,哪里知道这个家伙嘴里乱七八糟的“前南”是什么地方。
而且看众人对他崇拜的目光,怕是都对他的鬼话深信不疑——这可是一个出过远门的知识青年,大名鼎鼎的记者啊!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张纯良严肃地皱起了眉头,文绉绉地强调:“这位老乡,你要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你要反悔吗?还是说,你还知道其他的答案,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哪个答案最正确?”
罗子气得胸口一鼓——那么多爷们儿们看着呢,要是小孩子说出来那个答案,就算童言无忌,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他要是说出来那个答案,那可就是“流氓罪”了,要被打个半死的!
类似的招数,他已经在很多电影开场前使过了,有的时候是隔箱摸物,有时候是猜小画,还有灯谜……他变着法吸引孩子们的目光。
每当经过他的提点后,孩子们用一种纯洁期冀的目光看向他,然后用小嘴儿吐出他心里那个下流的答案时,他的心就痒得不行,爽得发狂。
当然,他必须还要一脸生气地教育孩子:“你们怎么能这样想呢?唉!孩子们,你们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孩子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都不敢回去告家长,有些胆小的,还会整场电影期间,都殷切地缠着他、讨好他,让他不要告诉自己的爹娘……
这招他屡试不爽,怎么就栽在这样一个管闲事的杂碎身上了?
“看来,还是有其他答案的。”张纯良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微笑起来,“我正想做一个乡村风俗的报道,露天电影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活动,像您这样儿,在电影开场前无私的赠票活动更是一件逸闻,或许,我可以记录……”
“当然是正确的。”罗子忽然松开了牙关,露出个奇怪的笑,把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票撕下了一张,递给张纯良:“城里的记者,真是了不起!祝你今晚……这场电影看得高兴!”
张纯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见笑了,我还怕自己猜得不准,惹乡亲们笑话呢。”
罗子盯了他半晌,没有回应他,而是继续面向了那群小孩儿:“看来,这个谜语的答案,被这位叔叔抢走了!那小豆丁们,你们还要听下一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