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副本中,有的玩家会见到一个奇怪的“人”,无法辨别他是Npc还是玩家,但是你只要“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完全不会无视掉他。如果你胆子够大,敢主动去询问他一些问题,他会知无不言。这大概是游戏之家的一个彩蛋,很多玩家把祂称为“行走人间的神”。
——就这?也能被称为神。你们真是跪游戏之家跪久了。
——那,要是祂告诉你的是“任何事情”呢?就算你直接去询问祂这个副本的通关答案,只要祂心情好,哪怕是超高难度级副本,也可以直接让你通关,祂的存在是无视等级的。
——真的,假的?游戏之家这么大方??这已经不算是彩蛋了吧,这已经是bUG了!
——但是,如果你遇到祂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会得到一个与真相完全相反的答案,曾经有倒霉的玩家以为自己稳过关了,欣喜若狂地按照祂的命令通关,结果死得老惨了。
——哇,这也太坑了,就算告诉你的是真的答案,也不敢完全相信啊。
——楼上磨磨唧唧说什么呢,这位被称为神,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他会赠送玩家礼物。只要你发现了祂的存在,并向他询问:你有什么要送给我的吗?他会随机赠送一个帮助你通关副本的道具,等级不限。在“涿鹿之战”这个本子中,玩家得到了三次召唤大boSS蚩尤战斗的机会,直接大杀四方,无伤通关。
——太牛了,这简直是免死金牌。所以这个免死金牌其实是在救这个玩家对吗,结果却被这个不明所以的家伙给暴揍了。
瞬间,直播间里涌来一阵谩骂,各种不堪入目的下流词汇轮番出现。
——可是,你们忘记了一点……并不是所有的玩家都知道这个外挂的存在,而且如果我是这个玩家,自己的老婆孩子忽然被奇怪的人当众羞辱了,食物也被扔了,我也会立刻生气的……
努力解释张纯良行为的弹幕,很快便淹没在了众玩家的暴怒之下。
“有乘客举报——这里有人聚众闹事。”穿着一身蓝色制服的列车员走了过来,“二位先生,我们需要将您们单独带进调解室进行询问。”
青年自从被揍了一拳以后就一言不发,他捂着脸垂着头坐在座位上,看上去有些阴沉。
“……我们还吃吗?”李沐风犹豫的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没忍住解释道:“我不是想害你,只是看你实在是太饿了。”
“这盒饭上没有贴任何生产标志。”张纯良拿起一盒饭左右翻看了一下。
规则中说不要吃不明来源的食物,但却也没有说列车员送上的食物一定就是正规途径。
这盒饭虽然是列车员送来的,却并没有贴任何标签。这会不会也是一种“不明来源”呢?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站起了身,和青年一起走去了所谓的“调解室”。
到达调解室需要经过很多节车厢,张纯良清楚地看到,有部分人选择了听从广播规则,花大价钱买来了盒饭,此时正在大快朵颐。
那诱人的香味让他的胃部更加疼痛了。
张纯良看向其中的一名乘客——那是个中年男性,此时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盒饭。
他裸露的肌肤油得反光,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泛着一种潮湿皱巴的恶心感。他的脚下则淌满了某种浑浊的液体,那些液体缓缓流进了车厢旁的一排小洞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乘客们好奇的目光下,张纯良和青年被带进了调解室。
“我们要达成绝对的共识,以带给乘客最愉快的一场旅行。”
昏暗的调解室刷满了整面墙的绿漆,上面写了这样一行红色的字,张纯良和青年就面对面坐在这行字下,在冰凉的白炽灯下无声地对视着。
“是我太冲动了,我道歉。”张纯良率先开口。
其实并不是冲动,张纯良的一拳是有预谋的。他需要维持自己的人设,不被其他乘客怀疑,作为一个“丈夫”,是不能对妻儿所受到的羞辱无动于衷的。
更何况,他需要个理由,在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下离开那列车厢。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青年懒洋洋地说,额头上的红肿依然很明显。
坐在一旁的调解员立刻站起了身,表情里似乎有些威胁的意味。
没有达成和解,就不能离开调解室。这是列车员在进来之前就告诉了他们的。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取得你的原谅。”
“做我的模特,让我给你画一幅画吧。”青年的眼睛里有一丝狡黠,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刻。
张纯良僵在原地半晌,见青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按照他的指示,脱光了上身的衣物,坐在了白炽灯下。
昏暖的灯光下,张纯良听着青年笔尖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
“小心你的妻子和儿子。”青年忽然这样说道,他的目光悠悠地舔过张纯良的身体,然后落在了他的小腹处。
“小心你的眼睛。”张纯良半阖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危险。
回应他的,只有青年几声急促的低笑。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青年锲而不舍地开口道。
“我的小章鱼,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别惊醒它,它正在链接大脑,寻找同类,这可能会是一场可怕的厮杀,胜利者会享受最甜蜜的果实。”青年的话有些故弄玄虚,他又开口道,“你还可以继续问我,我将知无不言。”
“那你什么时候能画完这场画?”张纯良有些受不了他的聒噪。
“快了。”青年停笔,端详了一下自己笔下的作品,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你还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青年的声音沉了下来,带上了一种近乎压迫的严肃,他抬起头看向了张纯良。
张纯良陷入了沉默,顶光灯让他的目光显得晦暗不清。
“我有一个朋友,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疯狗。你能告诉我,他的本名叫什么吗?”
青年注视了他半天,忽然笑了起来。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问我的。”他把画纸撕了下来,有些轻佻地按在张纯良的身体上。
“张多多,他的本名叫张多多。”
青年微笑着向张纯良挥手示意:“这是一次让我印象深刻的旅程,期待和你下一次重逢,宝贝。”
接着,他化作了无数噪点,消散在了空气里。
张纯良揭下了身上的画,目光中带着一种意料之中的平静。
画纸上,是一个奇怪的人形。
“它”体态修长,五官俊美,浑身布满了银白色的鳞片,耳朵处长出了薄薄的耳鳍,小腹往下的腿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充满力量感的银亮鱼尾。
他的身边围绕着三只巨大而模糊的怪物。
青年没有把怪物们画完整,但是却精心雕刻了那条可怜的人鱼。
它无力地摊倒在地上,眼睛失神,腹部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无数鲜血向外喷涌,几条巨大的触手正将它的伤口极力撑大——
那可怜的人鱼,长着张纯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