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绝对不可能是李沐风,因为真正的李沐风还在他身边睡得跟头死猪一样——那是一个和他拥有一样长相的冒牌货。
他很可能是想趁这个夜晚所有人心绪不宁之时杀掉李沐风,取而代之。
不得不说,李沐风这个狗贼的祈福避祸真他娘的好用,因为屈安然的清醒,让那家伙误打误撞地躲过了一场死劫,而倒霉的屈安然却被那人盯上了。
只见,那长着李沐风脸的家伙笑得一脸诡谲狰狞,和屈安然无声地对视了片刻,接着挑衅一般把手伸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他的皮肉在屈安然眼前缓缓融化,化作了疯狗的模样,不,虽然他使用了疯狗的脸,但是肤色很黑,装扮也是小星的模样,这是“小星”,不是疯狗。
“小星”歪着头,用手比作一把刀,在脖子上缓缓横割两下,像是为屈安然预告他的死期。
屈安然面无表情地看他装逼,然后比了个中指。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中指,惹怒了那个长着小星脸的家伙,那一瞬间,他身上磅礴的杀意止都止不住。
只是他并没有动手,而是相当忌惮地看向了老K车顶上的那个人。
屈安然正是看出来他对张纯良的顾忌,才大着狗胆挑衅他的。
等那家伙不甘心地离开之后,他才琢磨过来,自己可能狗命难保。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看见那家伙变化容貌,还想要取代李沐风的人,为了以防万一,那家伙一定会杀他灭口。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他和张纯良分开,说不定就会遭到截杀——再预测准确一点,他们明天进入双石村的时候,就是那装逼犯最好的袭击时机。
屈安然还没给他的蠢弟弟找好新身体呢,可不能死在这里。
于是他连夜编了一只新的蚂蚱,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寄存在里面。
这样一旦他肉体死掉,也还有机会通过草编蚂蚱“复活”。
等到第二天,他先是提醒张纯良小心李沐风,接着率先进入了双石村查看情况。
果不其然,他刚进入这片领域,便遭到了袭击,幸运的是,在他遭遇袭击的地点恰好有一群刚死不久的鼠群,给了他及时复活的机会。
他忽然发现,自己离开了李沐风那个家伙后,好像运气还不错……
屈安然咂吧了一下嘴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结果不慎压到了他身边倒霉弟弟的尾巴,让他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吱”叫。
紧接着,他就被温顺可爱的小白老鼠一脚踹飞出去,掉进了角落的煤灰堆里。
屈安然晕头转向地睁开了绿豆眼,滚了一身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张纯良似乎觉察到发生了什么,在旁边偷偷笑了一声。
屈安然什么也没说,甩了甩脑袋,灰头土脸地爬回到了行李里。
——还能笑出来就好。
他懒洋洋地把脑袋靠在张纯良的手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他之所以不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张纯良,是因为还有一个顾虑。
他曾听张纯良说过,沈星移在这个世界的碎片拥有一种能力,吃掉什么东西,就能变化成那样东西的模样。
昨天晚上那个家伙化成了李沐风和小星的模样,这让他有了一种很不妙的猜想。
李沐风曾死在过这个世界里,身体说不定被谁吞噬了一部分,所以能让其余怪物复制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沈星移呢——他这样强大且变化多端的存在,为什么也会被复制出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被吃掉了。
他无法把这个猜想告诉张纯良,这会让他失控的,他确定。
“今天下午我打算出去一趟。”张纯良在黑暗中轻声开口了,他似乎心情还算不错,伸出食指揉了揉屈安然的鼠脑袋。
“我想去那个祠堂看看。”
张纯良需要发展十个邪神信徒,才能完成主线任务,在此之前他需要了解邪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以及如果他们真的信仰了这个家伙,会有什么危险。
说实在的,在这个副本中,他心里罕见地萌生了退意,甚至想过找到他那些失散的队友和小星后,就通过钥匙离开这里。
可是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幕后的家伙并不想放他离开。
屈安然拽住他的食指,认真地“吱吱”了两声。
“别去祠堂,那里乱着呢。”他认真地说道。
“怎么了?”张纯良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之前便听李庄嘀咕过,今天村民们收工的时间格外早,好像祠堂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莫非屈安然他们知道内情?
“我们不是啃了一座白色的塔吗,那里面好像封印着一些东西,结果被我们啃坏了。”屈安逸凑过来说道,“有一些猴子一样的东西,从那塔里钻出来攻击村民,甚至还毁了他们刚建好的石子路。”
“猴子?”张纯良挑了挑眉,重复道,“被封印在白色塔里的猴子。”
屈安逸“吱”了一声,非常可爱地点了点头。
屈安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完全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他这个弟弟颇有些偶像包袱,似乎很不想让张纯良讨厌他的老鼠外表。
他不仅在那群死老鼠里选择了最好看却最不适合隐匿的白老鼠皮,还有意无意地在张纯良面前装可爱,企图得到他的喜爱。
不过显然,屈安逸拙劣肉麻的计谋成功了,张纯良主动捏起一块超大的红糖块,放进了屈安逸怀里。
“……吱。”屈安然学着弟弟的模样矫揉造作地叫了一声,然后得到了张纯良一声大声的嘲笑。
这不公平,屈安然摸了一把鼠脸,心里冷静地想,张纯良绝对不知道自己为他牺牲了多少……他现在就要把真相公之于众!
“咚咚咚……”
忽然,破旧的木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一道稚嫩的小奶音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带了好吃的,哥哥,我,我是康康,我好想你啊……”
屈安然准备和弟弟抢夺红糖的动作顿在了原地,他灵敏的老鼠鼻子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一股腐朽的、湿冷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通过这味道,他仿佛看到了一尊被人遗弃了千万年的腐烂雕塑,又像是看见了一个疯癫的,不怀好意的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