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阿鱼听见卫渺关心的话语,正要开口,旁边的抢答王卫玲已经开口播报了。
“舅妈生了个小囝囝,娘舅一大早送红鸡蛋来了,阿妈特意给大哥留了一个。”
卫渺拧毛巾擦脸,将手中水珠甩向卫玲,吓得她一溜烟跑好远,叉腰瞪着大哥。
卫渺继续问:“那舅妈身体无事儿?”
许阿鱼虽然疲惫,但整个人眉眼舒展,听见卫渺先关心舅妈,越发地觉得自己的闺女心善。
“到底年纪大了,从傍晚疼到半夜,才生了一个六斤重的小囝。”
添丁进口嘛,卫渺也高兴,还要再问两句,门口就传来卢平生的声音。
“都好了没有啊?”
卫玲几个欢快道:“好了。”
许阿鱼知道卢平生今日早上带孩子们吃馄饨的事儿,对卫渺道:
“我在给侬舅妈熬汤,给侬留一碗。”
卫渺重重点头,露出馋鬼的表情,惹得许阿鱼心情更好。
“阿妈也要多喝一碗,给我们也添上一个弟弟。”
许阿鱼看着呼呼啦啦出去的孩子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骂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卢平生带着一群孩子去了小江苏的馄饨摊,弄堂被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弄得热闹起来。
馄饨摊子前面围满了人,崔阿婆家锅里的葱油饼滋啦作响,香气飘满了整个弄堂。
打过招呼后,有人盯着卫渺的头道:
“阿渺,侬头是哪个剃头匠的活儿,他赔侬钱财了伐?”
卫渺摸一把脑袋,嘿嘿笑道:
“为了图便宜,在街上随便找到剃头匠,等我发现回去找的时候,人已经溜之大吉了。”
旁边人一想到那个情景,顿时哄堂大笑。
罪魁祸首面不改色吃馄饨。
一群人问了卫渺北平的风土人情后,就开始说别的。
“阿渺听闻你帮卢先生在北平跑腿,挣了大钱,侬阿爸怎么每日清晨还挑卤味去卖?”
“我就是一个小崽,哪能和我阿爸挣的钱比较。”卫渺谦虚,默默地抬一抬卫阿大的地位。
旁人听完都了然地笑了,小孩子再能折腾,怎么有大人挣得多。
他们暗地里算过,卫家的卤肉摊子,除去成本,利润能有三十多个大洋咧。
许阿鱼要是知道他们算的利润如此低,不知是作何表情。
“哎呦,今日怎么没有瞧见董太太咧?”
“是的喔,往日这个时候,她都要扭着腰肢来小江苏家里买馄饨的。”
“可能是昨夜太累了。”有人淫笑。
崔阿婆啐道:“胡咧咧做什么,没瞧见还有上学堂的孩子捏。”
崔阿婆的儿子如何不出息,也是个三光码子,大人物瞧不上他,但普通老百姓还是忌讳的。
加上崔阿婆为人还算正派,年纪又大,弄堂里的人还是尊敬她的。
于是大家伙就连忙换了话题。
“听说了吗?棚户区那边有传染病,只要感染了,三两天人就没了。”
“真的?”有人大惊。
“是真的,据说是鼠疫,从东北带过来的,也有说是宁波。”
卢平生拿馄饨勺子一顿,和碗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