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澜并未被激怒,反而扬眉灿笑:“让你见笑了,我不仅出身好,脸也长得很好呢。”
瞿捷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坐在地上,语气丝毫不客气:“我渴了。”
御史唤人:“给他倒杯茶来。”
瞿捷道:“我只喝今年新产的明前茶,茶叶就在柜子里,我要喝烹煮的,不喝冲泡的。”
御史沉了脸:“瞿捷,你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挑三拣四么?”
“死囚斩首前,还能吃口断头饭呢。”瞿捷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给我烹煮一杯明前茶来,我便将我知道的全交代了。”
御史只得叫手下烹茶。
很快,一壶热茶送了上来。
瞿捷用被铁链锁住的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好茶,舒坦……”
御史催促:“废话少说,抓紧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
瞿捷笑了笑,直到喝光一整壶茶,才目光放空,缓声开口:“凌曾煌,的确是我与关氏商议后,为晗儿选中的爹。临安是块宝地,林家在临安也有钱,加上凌曾煌是我姐夫,不算委屈晗儿和关氏,我还能时常与他们母子见面……
自我来临安任职后,常与关氏私会。某次被晗儿撞见后,关氏便决定不再隐瞒晗儿我与他的父子关系。晗儿被惯坏了,养了一身坏毛病,暴躁且善妒,极度排斥宣儿。宣儿念书好,今年又考上了贡士。有人私下传谣,说宣儿出息了,凌曾煌有意将凌府的财产全部交给宣儿……
于是,如你们所知,那夜趁着酒后人少,晗儿恶从胆边生,用船桨从背后偷袭了宣儿,并将宣儿推入湖中。”
叶辰霆问他:“你明知真相,为何还要抓辰曦和楚绍臻他们?”
瞿捷颓败地笑了一声:“我声势浩大地抓捕了一群世子、郡王和京城世家的公子,百姓的注意力,不就全被他们吸走了么?届时,我明面上大张旗鼓地查他们,暗地里再替晗儿清理干净那夜的痕迹。
我做了许多准备,却没防备你们几个。甚至,我连抓了世子和公子们的请罪书都已经写好,还写得非常漂亮。若事情顺利,请罪书公开,百姓们只会夸我铁面无私、不畏强权,公正廉明……”
“着实是可笑!”御史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当西周的律法的摆设么?知法犯法,以权谋私、豢养私兵……单独拎出一样,都够你受的!本官已经派人去核查了,若豢养私兵一事属实,你以为你还能有命可活么?”
瞿捷闻言,慢条斯理地从茶杯里抓起一撮泡开了的茶叶,放入口中嚼着:“活不了,那便不活了。”
御史伸手指着他:“你真是……”
想要怒斥,却发现根本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临安城离京城近,又依山傍水、物产丰富,历朝历代都是美丽富饶之地。
在这种地方做官,完全不必担心政绩,最是轻松不过。
瞿捷安逸得太久了。
瞿捷转向一旁的凌曾煌:“咱俩都是要死的人,一起死吧,去地下向姐姐请罪。”
凌曾煌冷冷看着他:“别做梦了,你我这种人,死了只会下地狱,又怎么配遇到你姐?”
瞿捷怔了一瞬,忽然笑出来:“遇不到了也挺好,下辈子也别遇到了……”
凌曾煌望了他许久:“我来之前,本想亲自杀了你。但,那样太便宜你了。你这种人,就该在无尽的煎熬里,长长久久地活着,受尽身心双重折磨再死!”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瞿捷讥讽:“替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如今知晓真相,并不好受吧?你根本不知道,关氏在拒绝被你碰的每一次之前,在我身下笑得有多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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