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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川坊。
颐荷池苑。
柠妹带着简琼和叶曦在家中游逛,随口说笑着中州关于天香城之争的诸多传闻,姝月和清欢也随着她们一起,听听看看这中州与永宁究竟有多少区别。
简廷则是驾驭着赵庆的行走玉舟离去,前往迎接血衣之下的诸多宗族天骄,比如闫传州明月府项沁、比如纪州李氏李无双……
有些是与他和赵庆一般的同代血子,有些则是血衣之下大宗大族的嫡传。
便如李氏李无双,就是血衣九行走李素雅的族弟……
这些人,赵庆尚有部分可能不太熟悉,但交给简廷应对反倒更加轻松,毕竟中州简血子见这种场面太多了。
而且血衣诸客至中州,由中州血子这个东道主出面安排妥当,实在是合适不过。
这一来二去的,简廷简琼便成了赵庆家的大管家。
简廷帮着应付一些外州旧识,简琼则是陪着姝月红柠和唐什期,应对一些登门拜访的玉京弟子。
赵庆理所当然的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对廷子哥还是非常放心的。
虽说两人以前在龙渊为敌,之后在天香城也依旧为敌……
但赵庆心如明镜,简廷既然到了碎星来找自己,显然就是来诚心帮忙的。
这位中州古族出身的简公子做人分外实在,倒是真有些大族风范,能亲至碎星将简琼之事言明言清,便可见一斑。
况且赵庆也不怕他存什么其他心思,素雅与自己还有严师兄……血衣三位行走都在中州,想来简氏作为古族之首,不会拎不清自己应该干什么。
池苑偏殿,小阁。
赵庆目光扫过眼前的旧年师弟,怅然笑叹道:“我当年便来过这中州了。”
“楚国丹霞宗,实则是紫珠弟子程岳所创宗门。”
“当年丹塔开启之时,我曾有幸随着楚国诸多丹师,遥赴紫珠圣地参加丹塔试炼……”
苗剑安静听着,双眸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他并未多言与沈俗的那些情怨,赵庆也没有多问,只是笑叹许久没见沈俗,日后有机会可以见上一面。
因为赵庆突然发现,情况远远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当年那个不信命不服输的苗剑变了……他如今对自己的家仇旧恨只字不提,只是轻叹着这些年一路走来不易,日后能够修至更高境界一览天地壮阔。
他不知道是沈俗在背后操纵一切吗?
当然知道!
但那却又是与他相伴了十多年的枕边人……
“只不过我当年丹技不佳,未能踏入丹塔第四层,错失了成为玉京弟子的机会。”
“不过一路同行,也有幸结识了苦求丹方的周师妹。”
“其后返回楚国蹉跎数年,才于长生剑派成为血衣弟子——楚国也有玉京修士,只是太少了些,地位又太过高远,寻常宗族中鲜有人知晓。”
赵庆随口言述着,与这位阔别十余载的师弟相互叙旧。
至于苗剑沈俗之间的关系,以至天道残片种种隐秘,他却是不打算在苗剑这里多说了。
赵庆大致明白了青影的意思……这些事,其实应该是去问沈俗。
沈俗作为平安渡过道劫活下来的古修,与道信张姐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自己如今应是代表玉京的意志,与那位如意仙宗第六剑主接触,如此才能明白她为什么将真相告诉苗剑,她这般行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赵庆心中满是古怪。
看这架势,苗剑眼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在旧年家仇与枕边人之间,选择了后者——即便沈俗可能从未真心待他。
“血衣楼啊……丹霞西坊是否有一座?”
“师弟应当是没有记错吧?”
苗剑面露回忆之色,言辞中满是欣然与好奇。
“丹霞血衣楼,如今已随着宗门迁往南泽了,早已不复当年面貌。”
赵庆轻笑点头,没有多提如今自家的司幽宗门,转而低语问询道:“沈俗师妹在如意境中闭关修行,有多少日子了?”
沈俗……
苗剑恍然失笑,举杯独饮:“将近月余。”
“九剑弟子进如意境需要花费贡献,俗儿这便快要出来了。”
“我本是前往九剑如意坊中接她,正巧听说了揽星台的传闻,这才迫不及待来与师兄相见。”
赵庆:???
什么叫接她?你和沈俗以后还睡一起啊?
他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自己睡司禾就已经够离谱了,特么的苗剑连灭族仇人都不放过,还真就把数万年前的古修当成了道侣。
呃——
话说不睡好像更亏……
“那你改道碎星,岂不是耽误了与沈俗师妹的相见?”
苗剑含笑点头,不复当年清澈坚毅的双眸中,隐隐闪过期待之色:“故而这便回去了。”
“想来俗儿也极为想念姝月师姐。”
“师兄这边如此忙碌……不如咱们天香城相见再叙?”
天香城……
赵庆笑眸微抬,眼看苗剑浑浊双眼中的期许,便已心中有数:“你和沈俗,要去助我夺城?”
苗剑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也叙旧。”
“师兄莫要小瞧了我,我如今当真能够剑斩金丹!俗儿越境而伐更是轻而易举!”
是是是。
你要是连越境都做不到,如意仙宗真是白混那些年了。
对此赵庆也是心中暗喜,如今他也不用避着沈俗,有沈俗这个活爹帮忙……虽然单枪匹马但想来也是同境无敌的手段。
他举杯相碰,朗笑自语:“那我便带着姝月,于天香城中静候两位了。倒真想见见,师弟如今是何手段实力?”
苗剑重重点头,眉眼之间笑意更盛:“如此极好……极好……”
听此笑叹,赵庆没由来的心绪一滞,但很快便笑应一二,将这位丁字五十九院的师弟,送离了明川坊。
待到苗剑离去之后。
赵庆不住怅然叹息,独行于明川坊西的幽邃巷道中,出神听着耳边的嘈杂,望着远空的朝霞漫步……
即便苗剑没有多说任何与沈俗的情怨。
但他那双浑浊落寞的双眼,畅快笑饮的洒脱,却似乎又言说了一切。
他能怎么办呢?
豁然摒弃自己的一身机缘?与同甘共苦十余年的枕边人反目?仗剑苦修向张瑾一道信寻仇?殚精竭虑与整个玉京为敌?
那太傻了。
不就是家仇吗?他是如意剑,他与苗家没有太多瓜葛。
不就是工具吗?他的妻子是劫前古修,他愿意为此去应对道劫。
或者说……过往旧怨已成过往,枕边人字字言真就在身边,未来之事不可揣测他也不愿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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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世,活在当下。
他如今很强,身负无上机缘,在中州过得很好。
他说,他能剑斩金丹!
“所幸我的运气也不总是那么差……”
“好教师兄知道,苗剑如今也算不凡,剑斩金丹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