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清晨。
天色灰蒙蒙的,又见簌簌飞雪。
夏氏族群之内,有天香暖阁飞浮而起,方璎与夏语婵携手一道,前往凤舞城寻瑶殿而去。
族中事宜已然落定,夏氏嫡祠相邀血衣行走、天香行走、白玉行走,共赴夏氏长居做客。
方璎与夏语婵同为竹脉圣女,自然是亲近的不得了。
此刻蹙眉摸索着手中的传讯玉,随口轻语分享道:“楚欣已经到了永宁州。”
“香痕海那边也已有了你的位置。”
“打算何时前往永宁?若是想跟着我们一道……我传讯问红柠看看。”
夏语婵轻轻点动螓首,稍加斟酌之后笑语:“别问了,等三位行走到家里后,我陪着转一天,便直接动身离开中州了。”
“嗯……”
方璎随口应声,似是突兀又想起了什么,望向语婵疑惑笑问:“楚欣与我闲话……”
“说天香城中,红柠最危难的时候,你恰巧到了楚欣那边等待?”
“为何选了永宁作为日后的修行地?”
夏语婵神情古怪,轻笑摇头嘀咕:“红柠哪儿有最危难的时候?”
“得知叶曦弃盟而反,我便直接动身去往凌霜谷,等待天香城落幕了……”
这样吗?
方璎美眸轻颤,随口轻笑打趣:“没想到大家都没发现的地方,被你看的如此明白。”
“你当时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夏语婵:……
她不假思索,随口跟师姐分享:“叶曦这个人……”
“她若要与人联手,大概应会讲明境况……先各自一争,若是她当真没了希望,才会带着残余的助力,去帮一帮朋友。”
“她的好友很多……但叶秋颖不是。”
“而且……她不会弃盟,越到危难的时刻,越是能够靠得住。”
夏语婵轻笑自语,继而又背刺自己姐妹一句:“但若是好友风生水起,她倒是真的会弃盟一争。”
“叶曦若要真正离开红柠和晓怡那边,最有可能的时间……应该是她们联手驱除方氏,沙金秘境最强的时候。”
“而不是在红柠最弱的时候,去抽掉最后一根脊梁骨。”
“那时候我在城外都看乐了……”
“叶曦在红柠最危难的时候,弃盟而反去与叶秋颖联手,这么赤裸裸的真相,简廷能被骗也是活该。”
“嗯……”
方璎轻轻点动螓首,莞尔一笑平静道:“当局者迷,你那时候都在城外了,没有了胜负欲望左右,自然思虑的更周全。”
“对了。”
“赵行走看上叶曦了。”
夏语婵闻言黛眉一挑,似是意外但转瞬又露出笑容:“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方璎轻笑低语聊着八卦,继而又满是深意的补充了一句:“准确的说,现在。”
……
凤舞城,寻瑶殿。
合香居——十九局。
这处安静清雅的小阁之中,原先的八人少了两位……自然是赵庆与叶曦。
大家云殿之后便到了这边,暂时没有前往雨殿。
清娆此刻无奈轻笑,侧目接过红柠递来的香材,缓缓捻动着尘丈制香……
“叶曦方才还跟我传音说……让我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妥,有她在一切都好。”
“还说是……等你们进入雨殿之后,会陪我一起来合香居散心。”
姝月听着浅笑无声,跟柠妹暗戳戳的传递眼神,也不太敢说话。
毕竟……
夫君前夜里可是吻过骨师姐面颊的,这会儿可倒好,直接盯着叶曦不撒手了,根本就把骨师姐晾在了一边。
司禾暗地里都要乐坏了,满是玩味的拉着晓怡闲话:“可不就是能放心嘛,叶曦说的不错啊。”
“有她在,清娆不会遇见什么不妥的。”
小姨美眸轻撇一眼,也不太好意思闲话言笑,更不好问询清娆的想法。
其实姝月很想让赵庆得到白玉行走。
而她和司禾则是更待见叶曦一些,白玉行走最适合做朋友才对。
不过赵庆成为行走之后,真真正正的吐露心迹想要一个姑娘,她和姝月却也没什么好吃味儿的。
夫君地位不同往日,身边早已是繁花锦簇,总会有这一天到来。
且她还提议把楚欣和方璎,两位元婴师姐都带的那么亲近,为的便是让赵庆闲时尝尝滋味儿。
可不曾想……
夫君挑剔的很,秦楚欣前几天就在寝殿外守着,却都一碰都不带碰的。
小姨无奈暗笑不已,同时自己却也有些畅快。
看得出,赵庆是当真喜爱叶曦这姑娘……
方才耍赖也要强行要了叶曦,更是使得她和姝月心中暗动。
毕竟……这般境况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夫君身上有担子有责任,即便是跟女人欢好益处无穷,也从来都很克制。
可如今……
莫道天公不作美,天公不美……斩天公!
小姨得见自己男人的疏狂纵意,当时便已心潮激荡惊为天人!
甚至从其中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赵庆。
豪迈洒脱,纵意无双,大丈夫当如是也!
直使得她这些年稍稍平静下来的芳心,再一次汹涌热烈,更加为自己的男人而颤抖痴迷……
她当然知道赵庆骨子里就偏执而浪漫,否则当年也不会有与姝月的中元夜游,不会带着她们前前后后的畅游花灯。
可夫君却从来都很克制,即便成为血衣行走后,心绪也没有丝毫放松。
以前从来都不会说,他想要张瑾一,他后悔没有吻过张瑾一。
以前更是从来不会说,他就是看上了这个姑娘,就是要握在手里不放过。
以前从来不会如此风流纵意,与美人好友雪夜同行,竟会突兀相拥邀吻……
念及这些,小姨心中不由满是畅快。
就算赵庆再多要几个女人,她当真有点吃味儿又如何?
她知道……
自己男人肩上的担子,自己男人承受的所有,终于轻一些了,提着的心绪,终于卸下来了。
这与他成为血衣行走无关。
而是因为争下天香城后,司禾真正离开了寿云山……家里自此再没有了任何风雨,任何飘摇。
多少年了?
小姨跟姝月私语传音,不由暗叹暗笑,又暗暗心疼。
赵庆身负天道残片,曜华阙主说……那是仙的欲与韧。
可夫君以往只道是他自己弱,他的残片也没太大用,比不了张瑾一,更不比了司禾。
偶尔吃点亏就吃点亏,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但……仙的欲与韧,当真弱吗?
那个男人只是没有尽力去动用,始终自束着手脚。
他带着从凡人走来的发妻,带着痴痴念念的小奴,带着刁蛮不讲理的自己……还陪着一个封在山上的夫人。
便没有去招至属于他的天道机缘。
因为他肩上有千斤的担子,心里身上全是责任,只怕委屈了姝月和清欢,只怕辜负了自己和司禾。
明明早就看上了红柠,也不会主动去联系,心里有师姐也不会去说……
而是守着护着他这三个妻妾,走啊走,停啊停。
一晃十七年。
终于得见这一天,当真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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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凡俗皇帝,即便是周家那位二爷,都是妻妾成群风流潇洒。
但自己的男人拥有世上最大的仙缘,却是始终都自己压着只当看不见……
直至将家里家外的所有都理清。
直至将当年那个凡俗姑娘,都送上揽星台对阵九剑行走!
直至揽星台上多了一位顾仙子,直至天香城里多了一位周仙子……
终于,天晴了。
再没有什么青阶草堂琼宇,再没有什么自按琴箫如缕。
而是真正属于玉京行走的意气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