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人知晓是何人所为,但惊恐不安的上杉越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自己母亲,以为是地狱的邪神降临到了他的身体,操控着他的躯体犯下了如此十恶不赦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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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冷漠的少年望着背对自己浑身破绽的老者,黄金瞳中不时闪过挣扎之色,手中武士刀举起又放下,反复数次后还是缓缓举过头顶,杀气四溢的眼神紧盯着那低垂的头颅,瞄准了那截脆弱脖颈。
“孩子,你的恶作剧有点过分了,这并不好笑。”
原本被鲜血染红的楼道逐渐消失,怀中的晕厥过去的源稚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平静祥和的教堂,自己也从风烛残年的老者重新变回了十七八岁的壮小伙儿。
“啊……啊……”上杉越口中发出如野狗般的低沉嘶嚎,眼中被浓密的血丝覆盖,脖颈间爬满了狰狞的青筋。
但上杉越却没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平静祥和的一幕,因为在夏洛特嬷嬷腰间,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将她整个人拦腰斩断,鲜血止不住的从那伤口中渗出,打湿了黑色的裙摆。
不等他在心里如何嘶吼咆哮,沉默的修女突然又有了动作,只见她缓缓举起手中的十字架,抵在了太阳穴的位置。
“这是怎么了?”上杉越面露疑惑,莫非是让王将给跑了?
双唇颤抖,眼皮剧烈跳动,那斩杀上百族人都不带抖的手此刻不受控制的发颤,似乎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以上杉越的强大,风间琉璃想要骗过他的感知宛如天方夜谭,若非梆子声唤醒了他的血统,他甚至无法将对方关进自己塑造的监狱。
踉跄着向后退出两步,上杉越抬手扶住脑袋,年轻的身躯随着那不断重复的诅咒声逐渐衰老,从青年重归暮年,苍老面容上流露着惨白与痛苦。
想到那个守在外边放哨的机敏忍者少女,上杉越长舒一口气,看样子不用太担心大儿子突遭不测了。
那仿若万鬼齐哭的诅咒声给了他难以言喻的精神冲击,由至亲之人说出的话语总是格外伤人,这位超级混血种被伤的痛到快要窒息。
高举过头的“七胴切”斩落,在将要触及那已经显露出松弛的肌肤时猛然停住。
身着素色和服的少年身形一滞,抬眼望去,只见能斩断七具人生身的武士刀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锋锐刀刃穿破血肉,却未能砍断坚硬的骨骼。
在十字架接触皮肤的瞬间,那圣洁无比的银十字变成了一把漆黑泛着寒意的手枪。
枪口喷射出灼热的枪焰,子弹穿透白色的头纱,贯穿了皮肉骨骼,温柔的在夏洛特嬷嬷头上催生出一朵鲜红花朵,那血花打湿了破损的纯白头纱,猩红的颜色如同那破损之处露出的赤色长发。
若是没有夏狄的干涉,任由两兄弟这么误会下去,最后迟早会发生亲者痛仇者快的惨剧。
而迎着他期盼无比的注视,那披着黑色修女服的瘦削女子缓缓转过身,动作很慢,像是在强行逆转时光一般。
又是一声巨响,修女身后圣洁无比的雕像应声炸裂成无数块碎石,将这神圣的教堂轻易砸成废墟,露出了外边一眼望不到头的尸骸。
在这尸横遍野宛如炼狱的世界中,身着黑色修女服的夏洛特嬷嬷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只是好似颈椎折断般脑袋微微垂落,任由那鲜血如注流下,浇入这死气一片的荒芜大地。
双膝轰然砸落在地面,上杉越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然而他还没有动作,跪在雕像下的修女却抬起了低垂的头颅,缓缓站起身。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内部响起,就在上杉越疑惑教堂内怎么会有水声时,却见那黑色修女服的下摆正有液体滴落,在洁白地板上汇聚成一滩黑红色的水渍……
不是每个强者都像他一样,会顾虑到施术者的安危没有强行挣脱噩梦。
刚冲上楼梯,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源稚生和矢吹樱,前者脸色十分难看,手中古刀滴血,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修女原本温柔的五官逐渐扭曲,在鲜血的点缀下变得不再祥和,而是充满了怨毒与憎恨。
从呆愣在原地,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一片的风间琉璃手中夺过武士刀,微微用力折断后扔到一旁,上杉越单手搂住小儿子瘦弱的身躯,一把将他拽入自己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者跪在地上为自己的罪行忏悔着。
而在他身后,有一具鲜活的肉身从尸堆中站起,随手捡起一把锋利的“七胴切”,在这把染血武士刀旁边是六具被拦腰切断的女子尸体。
一旦身死,噩梦便会彻底爆发,在瞬息间化作现实,将身边人卷入噩梦中。
随着她身形逐渐站直,上杉越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期待,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他都快记不清母亲的音容笑貌了。
听见这聒噪的汽笛声,上杉越眼中闪过一抹凶狠杀意,好似下一刻就会转身冲出,讲那群妄图将他从母亲身边夺走的家伙全部杀死。
“梦貘是一个很危险的言灵,稍有不慎释放者会遭受恐怖的反噬,留下难以愈合的严重精神创伤。”将嘴唇凑到风间琉璃耳边,上杉越轻声说道:
重返年轻的上杉越眼眶发热,他想起来了。
“哒——”黑色的皮鞋踩在血渍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光洁斜面沾染了丁点血珠,沿着规整的弧度滑落。
那双被鲜血充斥的眼眸中,倒映着上杉越仓皇无措的身影,夏洛特嬷嬷口鼻间涌出鲜血,声音仿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森然恶毒:
“神会惩罚罪人,祂会用雷电贯穿你的身躯,用火焰灼烧你的灵魂,将你罚入地狱永世沉沦!”
“滴答——滴答——”
看着那安静跪在雕像下默念圣经的瘦削身影,上杉越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言灵营造的幻觉一般,目光痴痴地凝视着,不敢言语,生怕惊扰了母亲的祷告。
源稚女,不,应该说是风间琉璃,他提着这把杀人无数的武士刀缓缓走到跪地哭泣的老者身后,双脚踩在侵染了无数鲜血的土地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因为在这之后,他就会被蛇歧八家派来的使者接走,前往那个给他带来无尽享受与痛苦的岛国,再也无法见挚爱的母亲一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精致面容,清冷典雅,嘴角噙着的微笑永远都让人觉得无比亲近,那双明媚眼眸中透露出的情绪永远如太阳般温暖。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边的仇恨与怨毒,像是地上千千万万个惨死之人的灵魂在齐齐怒声咆哮,震得上杉越头晕目眩,竟是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但很显然,他们没能追回解药。
“这下可以确定了,王将和橘政宗二人必然有所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