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轩以袖拭泪,沉默许久后缓缓道:“人已逝去,此刻归去又能如何?”
郑三叹息道:“即便如此,回去看看,也是尽一份孝心,求个心安啊。”
高景轩点头:“待突骑施之乱平息,我必设法归家祭拜。眼下局势动荡,实难抽身。对了,宝子儿,我在疏勒镇的那百亩田地,整饬得如何了?”
“田地的整备已有进展,新招募的人手已完成了冬小麦的播种,并在田边构筑了可供居住的屋舍。至于牲畜的安排,我意已决,明日你将安排两百头牛与三百只羊留下,作为托云堡的公共财产,余下的则全部送往疏勒镇,同时需在田地附近增设马厩、牛栏及羊圈,收割的草料也一并运去。”
郑三闻言,面露讶色,急切劝阻:“景轩哥,这些牛羊马匹皆是您以个人财力购得,又已作为奖赏与抚恤发放,实则是您的私产。如此大量留存,是否过于慷慨?”
高景轩摆手笑道:“弟兄们在此守边,实属不易。留下这些牲畜,只要照料得当,自能繁衍增多,平日里也可让将士们尝尝肉味,以慰辛劳。我们吃肉,怎能让兄弟们只喝汤?此事无需多议,就这般定了。另,你速去通知各队正副队长,晚膳后至议事堂集合,我有要事相商。”
“诺!”郑三应声退下。
夜幕降临,议事堂内灯火通明,各队正副队长陆续到来,按序跪坐两侧。
高景轩环视一周,见众人到齐,遂开口道:“今夜召集诸位,乃因几桩要事。首先,草料与野菜收割之事已毕,结果大家已知,前三名队伍明日加餐,以示嘉奖;垫底者则需明日点卯时受训诫,此为第一件事。
其二,大比武即将拉开帷幕,自明日起,有意参赛者需报名登记。
第三件事,我今日方知,我军粮饷长久以来竟未足额发放。我托云堡六百余众,仅得五百人份之粮饷,此等情形,对士气影响甚巨。将士们虽不言,心中难免生怨,误以为我等克扣。实则,我等亦是分文未取。对于此困境,诸位有何良策?”
副堡主高立淮沉吟道:“此事积弊已久,解决非易。除非能从上级争取更多粮饷,或我等自掏腰包补贴,但后者实难实现,我等薪俸有限,养家尚难,何谈补贴?”
高景轩点头,深知其言非虚。贾云麓接言道:“景轩兄所言极是,兵贵精不贵多。既如此,要么增加税收,要么裁撤冗员。然税收增减非我等所能擅动,唯有裁撤一途可行。但虑及将士们远道而来,未得厚酬即遣返,恐生他变,且世道艰难,归乡亦未必有安身立命之所。”
第三队队正方堪提议道:“或可另辟蹊径,将裁撤之将士纳入堡主私军,虽不占军籍,却由堡主供养。如此,既解粮饷之困,又保将士生计。”
高景轩闻言,眉头微蹙:“按规制,我仅可蓄养二十人扈从,若收编百人,实属违制。一旦泄露,后果难料。”
贾云麓笑而宽慰:“景轩兄勿忧,此等事在军中屡见不鲜。有财有势者,私军众多,李晔将军便是养有五百私军之例。我等若守口如瓶,何人能知?再者,岳家军、戚家军等名号,皆因私军而兴,朝廷之军,鲜有如此称谓也。”
高景轩心中暗叹,原来后世传颂的诸多军队之名,皆源于将领私军的兴起,而真正的朝廷军队,却鲜少以此相称。他思索片刻,决定再行筹谋,力求在规矩与实际需求间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