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就着河边发生的事情谣传了好几个版本。
当事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林招弟被抬回去的时候还吓了吴秋梅一大跳。
当得知所有事情的经过后,特别是听到女孩手臂上的指印和淤青,吴秋梅神情瞬间就变得有些不自然。
最后,吴秋梅在大婶及村民们的控诉中,只能憋着脾气给他们赔笑道歉。
等人一走她的巴掌就呼到了林招弟身上。
吴秋梅瞪着吊梢眼,打、拧、掐都唤不醒陷入深度昏迷的林招弟,眼看人躺的板板正正没有一点反应,吴秋梅犹如拳头打在棉花上失了兴致。
她骂骂咧咧的收了手。
“背时鬼!老娘上辈子是做了孽嘛生了你这个讨债的烂粪箕!!”
吴秋梅走出去,一腔火气没地发,一眼就瞥见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女孩。
张了张嘴正要骂,猛然顿住是因为看到女孩袖子上的点点血红,想到刚才几位村民谩骂指责的难听话,虽然骂的是林招弟,但实际是谁掐得阮娇娇她比谁都门儿清。
吴秋梅心里早就将多管闲事的村民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现在不过是面对受害者的本能心虚让她悻悻闭上了嘴。
但吴秋梅却怎么看女孩都不顺眼,于是她的行为举止带着暴躁的火气,整个院子都是她摔摔打打乒乒砰砰的声音,吓得鸡飞狗跳的,吴秋梅这才把怒火发泄在动物身上,指桑骂槐的一句又一句咒骂着....
听着耳边的谩骂,娇娇默不作声继续晾衣服的动作充耳不闻。
她已经习惯了吴秋梅每天莫名的吵嚷声。
她盯着手中被拧成麻花的衣服思绪飞远,衣服是大婶担心她手洗不了所以三下两下帮忙搓完丢桶里的,路上也是大婶帮她提着的,刚刚到家也还是大婶先发制人的扯着她手给吴秋梅看才抹上药的....
娇娇垂眼想着自己有没有能报答大婶的东西。
然而,思来想去她什么都没有。
自己唯一能拿出来的便是上山采的蘑菇和野菜。
不过这段时间没下雨,蘑菇找不到理由拿出来,剩下就只有不分季节气温都会长的山林野菜了。
娇娇挂完最后一件衣服也定了下午上山的决定。
这段时间除了上次去山上摘过野菜,后面上山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野菜,引火柴也被捡的差不多,连枯草她都捡了回来,距离上次过去有好几天时间。
娇娇凭着经验想,野菜大概能长一些出来。
可她又有些纠结了,还记得要带那个男知青去山上呢,该怎么告诉他?去知青点找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想村里的下一个谣言对象变成自己。
娇娇带着这份纠结一直持续到午饭过后。
因为上午的事情所以吴秋梅中午只给她舀了半碗土豆粥。
对此娇娇无所谓,她面色平静的接过,低着脑袋一句意见都没有,乖顺的不像话,这让气还未消的吴秋梅根本就找不到错误来骂。
而娇娇一如既往的回到柴房。
她盘着腿坐在茅草板上,除了床板和到门的距离是空的,其他地方都被乱七八糟的干柴占满,角落堆有不少参差不齐的残缺瓦片,杂乱无章的农具等物品...
有一小窗在柴火最上方,几块薄木板随意遮挡着窗口。
脏乱,狭小,残破。
整个柴房的环境一览无余。
头顶上几束太阳光照射进来,抬眸看去,空气中全部都是可见的灰尘颗粒。
偏偏女孩仿佛看不见似的直直坐在阳光中,带着灰尘的光束落在她皮肤上,白得反光,衬得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她一年四季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对娇娇来说阳光不是烫的,而是舒适的温暖的。
她眼瞳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木木的眸子盯着碗里的土豆粥,小口小口喝着,嫩红舌尖,时不时微微探出轻舔舐苍白的唇角,阳光照着她脸颊两旁倾泻下来的黑发,长睫卷翘,无声颤动,安静的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澄净湖水。
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有时候她也会想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安静乖顺的表壳下藏着多少波澜。
从小到大都没有能倾诉的人。
她咽下最后一口粥,眼睫轻颤中,一颗微小的泪珠滴落在碗中央,明明上午让林招弟自尝了苦果,她内心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开心快乐。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知道她不喜欢这个世界。
很排斥,排斥所有人,所有事。
可能是病情加重了?
娇娇平静的想着,她眨了眨涩痛的眼眸,抬手擦掉眼泪,把泪意憋了回去,可胸口却仍然堵了一团散不开的郁气,让她莫名就有两分烦躁的情绪凝聚着。
抬头看向阳光,眼前有白光在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