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岳才人走后,虞昭媛支在贵妃榻上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茴香,你说本宫是不是失宠了?”
茴香不禁笑道:“娘娘,您说什么胡话呢?陛下昨日不是还来了?”
可是虞昭媛还是笑不出来,因为陛下昨晚和她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她幼时的事情,当时还觉得陛下是关心她,现在想来,她三句里面哪里少的了姐姐呢?
她们姐妹终究是自小在一块长大的。
愈想着这些,软榻上丝薄的绸缎愈被虞昭媛抓紧,她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会的……自己比姐姐年轻,姿容也不比姐姐逊色,又陪在陛下身边五年,陛下怎么会更喜欢姐姐呢?
这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对,只是一时新鲜。
虞昭媛深呼一口气,问起了另一件事,“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闻言,茴香觑了主子一眼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没有。”
“废物!”
……
长春宫中
淑妃对着铜镜梳理秀发,听着宫人汇报消息,知晓太后赏赐虞亦禾荔枝后,不咸不淡地哼笑了一声,“不过是荔枝罢了,谁还缺这口吃的……英华宫那边怎么说?”
半秋犹豫了几息才道:“纯贵嫔似乎是有孕了……那边的人废了很大力气才得到了一些药渣,太医瞧了,说里面有几味合在一起可以保胎。”
梳理着乌发的手倏然顿了下来,淑妃把银梳掷在桌案上,好半晌才道:“本宫就知道她这么老实肯定有鬼,原来是有了,怪不得一直老老实实的闭门不出……”
半秋低着头不敢说话,很快淑妃便又把梳子拿了起来,继续梳头,镜子里的女人眸色深深,良久粲然一笑,却叫人不寒而栗。
“一月之期,她总是要出来的……”
没等半秋说些什么,外头来的小宫女急声道:“娘娘,娘娘,不好了,皇子又发烧了!”
那把银梳再次被掷到桌上,淑妃迅速站起身,披着秀发就往侧殿快步走去。
“都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
收到荔枝唯一高兴的也就是奚昭仪了,她含着笑叫赵毅代她向虞亦禾致谢,待赵毅退下后当即叫宫人洗了荔枝给惠安郡主吃。
“看,这是什么?”
惠安郡主扑了过来,“是荔枝,我最喜欢吃的荔枝!”
奚昭仪亲自剥开送到了惠安的嘴里,又道:“这是宁宁娘送来的,下次也要好好和妹妹一起顽哦。”
她细心叮嘱着,眉目间闪过一丝忧虑,若是不叫惠安再有些旁的助力,待她年老去世后,惠安该如何自处?
惠安又不是惠贞那样的先太子遗孤,能帮她的人太少了……
赵毅回灵和殿禀报,虞亦禾颔首点头,就听赵毅又提了一嘴,“奴才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兰嫔娘娘。”
虞亦禾顿了一息,这才想起了入宫第一日扶娥对她说过的话,她倏然想起,转首看向扶娥,“我自入宫以来请安好像都不曾见过这位……”
扶娥点了点头,“对,兰嫔娘娘自三年前小产后,身体就一直不好,陛下早就免了她的各种请安,所以她一般也不出居处。”
虞亦禾却敏锐地问了一句:“三年前?这位兰嫔是景和二年和昭媛一起入宫的?”
扶娥算了算日子,点点头,“确实如此,是和昭媛娘娘一起选入宫中的,同年的还有荣妃娘娘。”
虞亦禾敛下眼眸,心道景和二年这一届秀女倒是人才辈出,三位都成了高位嫔妃。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过了一瞬,她就放在一边了,叫赵毅下去用膳。
转而对刚进门的清雪道:“我要的东西,大总管给了吗?”
清雪立刻上前一步,把小匣子奉了上来,“就是这些了。”
……
傍晚,夕阳西下,用完晚膳的卫景珩刚站起身就听到李福海道:“天色已晚,陛下不如早些休息?”
帝王侧首睇了他一眼,走向了御桌,哪有这个时候便休息的道理?
可刚批完重要的红色奏章,他甫一停手,又听李福海念叨:“陛下,晚上折子少批,伤眼,剩下来的不重要的折明日再批也是来得及的。”
卫景珩被念的烦,估摸着还是太后在他背后叮嘱,索性遂了他的意,起身道:“那就去……灵和殿吧。”
想要静静的帝王在静了一下午后还是顺着心意选择了灵和殿,大总管了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当帝王微抿着唇踏入室内时,虞亦禾察言观色贴心地没有再提上午的事,给他上了一碗早就备下的酸梅汤。
“陛下,用些饮子吧。”
还没到夜里,依旧有些燥热,卫景珩端起了抿了一口,莫名松了一口气时就瞧着他的容华施施然走出了内室。
他没有叫停,默默饮着酸甜的酸梅汤,反正她定不会把他一个人撂在这里。
虞亦禾也确实不敢把帝王一个人撂在这里,她去耳房拿了准备好的东西便回到了殿内。
卫景珩刚放下碗,就瞧见她把一个木匣子推到了他的面前,于此同时是她微弯的唇角,他顿了一刻,拿起了匣子,只是那匣子举到半空中就已能猜出其中之物——一股浅淡的香味从匣子里逸出。
几乎不用猜,他就知道这里面是何物。胸中倏然悸动,帝王蓦地转向了那正弯眉浅笑的女子。
“陛下,怎么不打开?”
她柔声问道。
卫景珩回了神,他的凤眸敛下,打开木匣,里面果然是用纱缝制的香包,熟悉又新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依旧有着沉沉的香味,但比之龙涎香又轻了不少,也淡了不少,又多了些许苦味,像松,像竹。
他又看向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她依旧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眼前这个香包就是最好的证明。
卫景珩也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把腰间的香囊解下来,亲自把香包塞了进去。
直到床笫间,他才显露出他的欢喜。
这一晚,虞亦禾直到下半夜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