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女儿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道:
“我如今也在努力替他寻了,但是有几家愿意在三个月内成婚啊?这也太急了,偏又是你爹下的死命令……”
“我也是没办法啊……”
虞夫人拍着手一脸为难,但虞亦禾这下是品出了些不同的意味,当即肃了些声:“母亲,你可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父亲虽然平时对子女都不太管教,但是他在官场屹立多年,还能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自然是不可小觑的。
他能下死命令叫弟弟三月内成婚定是有原因。
“他除了叫嚷着不靠本宫之外,还说了些什么?”
很快虞亦禾便一针见血地问了出来,那一句肃穆的“本宫”也唬到了虞夫人。
虞夫人咽了咽口水,斟酌着把那日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即使她如何美化,如何为虞藏开脱,虞亦禾也凭着对两人的了解大致还原了当日的真相。
“真是不知所谓!”
半晌,虞亦禾垂眸一字一句地吐露了这句话,语气冷淡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虞夫人被吓得抬眸看她,看自己的女儿,如今的宠妃昭仪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她一手搁置在扶手上,一手松松地搭在凸起的腹部,那里面怀着尊贵的龙子凤孙,仿佛有什么光环一般,烫的虞夫人不敢多看,两边站着的侍女皆是目不斜视,神色冷淡。
这样肃穆的景象让虞夫人的嘴唇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可她还是强撑着解释:
“娘娘,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你的弟弟呀!”
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烦闷瞬间涌上了虞亦禾的心头,她蹙了蹙细眉,如同远山的眉毛在眉头拱成漂亮的形状。
“他把本宫当姐姐了么?”
一句话再次让虞夫人再次噎住了,须臾才干巴巴的解释,“怎么会?藏儿自然知晓……”
虞亦禾以手抵唇冷笑了一声,也不在意虞藏倒是如何想的。
既然父亲已经认清了虞藏的德行,要替他娶妻生子,那就娶妻生子吧,总归在官场上到处得罪人来的好。
要是以前她定是不会管这件事的,但她不想虞家再多一个糊涂人了,她多少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孩子可以没有一个有力的外家,但不能有一个全是糊涂人的外家。
就在虞夫人惴惴不安之时,虞亦禾敛了唇边讽刺的笑意,扬声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终究是本宫的弟弟,既然母亲来找本宫,想必是有了什么想法?”
她这边态度一软,虞夫人便立刻来了精神。
“禾儿,你这么想才是对的……为娘是这么想的,不然你劝劝你父亲,再宽限些时日,便是半年也够了,要不……”
见她吞吞吐吐,虞亦禾眉梢一挑,“要不如何?”
虞夫人觑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些,“要不禾儿你去向陛下求个恩典……给你弟弟指一门婚事吧?”
话音落下,虞亦禾鸦睫轻眨,“可还要给他指个高门贵女,最好是国公之女?”
“诶,那是再好不过了,可这是不是有些为难了?”
京城的国公府也只不过两家,萧国公家的嫡出孙女儿如今芳龄十六,可能愿意?
虞亦禾听虞夫人真还盘算起来了,瞬间被气笑了,虞藏不知所谓原来是从母亲这里传来的。
她想的真美啊……便是有自己这位身怀有孕的昭仪娘娘在宫里,那国公府的眼界也未必能够看得上。
最重要的是……母亲还是认不清局势,自以为她能安排一切,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呀。
自己既不是当年受制于她的女儿,也不是和虞藏相亲相爱的姐姐,自己又如何会消耗与陛下的情分为他求这样的恩典呢?
“母亲,”
虞亦禾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彻底放到了扶手上,她先唤了一句,引得虞夫人的注意。
而后垂眸又道了一句,语气中颇有几分嘲讽。
“你也知道这很为难啊?”
虞夫人其实知道此事确实难办,但她一想到让自己儿子下娶就难以接受,而且其实退而求其次也是行的。
她便没觉得羞愧,接着道:“为娘自是知道大概是没有国公孙女做儿媳妇那福分的,但不是还有其他门当户对的闺秀么?”
她声音压低了些:“比如,礼部张尚书家的嫡出孙女,叫陛下赐婚,也不会为难。”
听她把人选都安排好了,虞亦禾也不与她绕弯子,当即冷了脸。
“母亲,你未免想的太美了,且不说人选的问题,就说赐婚之事,自陛下登基以来可有前例?你真觉得我这个昭仪之位坐的很稳当?”
虞夫人又不说话了,她虽然知道这个女儿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好说话了,可到底替她做主了那么多年,打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女儿会听。
便又服了些软道:“即便是不要那门当户对的,门户低一些的也可,陛下金口玉言赐婚,你的面上不是也有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