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赶回墨北山的宅邸,身后跟着仿佛狗皮膏药一样的李捋捋。
“大小姐。”余烬无奈说道,“只等你拿报酬过来,你我两清,还跟着我干嘛?”
“大胆!”李捋捋如今恢复实力,得意洋洋,昂首挺胸,走路带风,甩起了两袖,发出呼呼呼的风声,“竟敢对雇主大呼小叫?”
“如今你是三境高人,你保护我还差不多。”
李捋捋点点头,不在意说道:“在理,在理。”
李捋捋突然凑到了余烬的眼前,余烬身子一顿,差一点撞了上去,不耐烦说道:“干嘛?信不信我邦邦给你两拳?”
李捋捋嘻嘻笑道:“面对张太岳你都敢挺身而出,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李捋捋摇了摇手指,嘿嘿一笑,叉着腰,下巴微微抬起:“只怪我天生丽质,魅力四射,哎……”
余烬冷漠说道:“我是怕这一场交易功亏一篑,前面全部白忙活了。”
余烬和李捋捋有一场交易。
一份十二窍的开窍法,外加两个入临安钦天监的名额。
此时余烬受了不轻的伤,寄生在李修缘体内的黄金铁线虫把李修缘的方位告知,此时李修缘已经顺着暗河入了十万深山。
与此同时,张太岳带领着上千名钦天监、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人,不断扫荡搜查,要把六神教圣子找出来。
余烬准备休整至少三日,养好伤。
六神教受到重创,短时间内李修缘便是孤立无援,他只能藏在十万深山里面躲避,而且李修缘受的伤极重,八臂罗汉丢了六臂,跌境不止。
而且三天的时间,钦天监搜山的强度便不会有这么高了。
李捋捋吐着口水泡泡,漫不经心说道:“原本你我交易是结束了,不过看在你这一次让我玩的尽兴,以及你刚才面对当朝的阁员,竟然还敢‘救’我的份上……这几天我保护你!”
余烬挑了挑眉,识破了李捋捋:“你是想要再白吃白喝几天吧?”
李捋捋咧嘴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我饿了。”
余烬揉了揉眉心,无奈说道:“先回去,我叫下人去买一些菜,完成了一单大买卖,总得庆祝一下。”
……
淳安十万大山,几千人正在一寸一寸搜山,火把照亮夜空,不时有猎犬的嘶吼。
几千人分为了上百个队伍,为首的至少是二境圆满,更有三境的开窍武者单枪匹马,不断巡狩。
张太岳甚至从兵营调来了部队,普通士卒守住各个山道,这些士卒全副武装,每一个都是目露精芒,太阳穴鼓起,身上缠绕着铁与血的气息。
他们清一色背着长弓,每一把都是乌木长弓,论价值相当于一家三口不吃不喝三年。
手中握着的长刀更是有一尺长的刀柄,刀柄上缠绕着金红色的丝线,每一把刀上都缠绕着冤魂一样。
这是百战老兵。
白衣兵仙的精锐部队,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白衣兵仙的嫡系和精锐都是在沿海地区,在大海之上和倭寇厮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海风吹过的粗糙。
张太岳背负着双手,站在一处山巅之上,双目不断落在十万深山当中,仿佛日月光芒落下。
这时,一道月光倾泻而落,一尊身影仿佛从踩着月光,从天而落。
如今封天锁地,单单凭借肉身,无人可以踏空而行,三境圆满的高手或许可以凭借一口真气疾驰一段路,但是想要长时间凌空,除非拥有五境以上的道兵。
一个妙龄女子在虚空中踩着莲步缓缓而落,十七八岁的模样,亭亭玉立,真正的月中仙子一样,一举一动都没有多少人间烟火气息。
“圣女。”
张太岳施了一个拱手礼。
能让张太岳这等执掌兵部,跻身内阁,朝廷最顶尖的几个人物之一的存在施礼的,整个天下都没有多少。
这是月宗的圣女。
大明国教,日月神宗消失数百年的月宗,如今重返人间。
日宗的宗主从来都是大明的皇帝,月宗论地位和日宗平起平坐,但数百年来,月宗遁世,日月神宗便不是完整的圣地。
即便坐拥天下,依旧不是圣地。
在千年之前,日月神宗的月宗圣女,正是诛天的结发妻子,马皇后,但在马皇后去世之后,月宗圣女空悬,之后便遁世隐藏,不见踪迹。
尤其是靖难一役,成祖诛帝执掌社稷,登顶天下,成为日宗宗主,之后遍寻天下都找不到隐匿的月宗。
这一次破坏六欲天,不知张太岳如何找到了隐匿的月宗,甚至请出了月宗的圣女,才破开了六欲天的一道法相。
月宗圣女的面容始终被一层云雾笼罩,窥见不得,声音同样是缥缈,仿佛从彼岸传来。
“见过阁员。”月宗圣女清冷说道,“阁员还是叫我苏烟火吧,月宗如今不设圣女一职。”
苏烟火。
“苏小姐,能找到贼子么?”张太岳问道,“李修缘不能死,只能囚,若是李修缘一死,那么六神教便会再立圣子,无非是大出血罢了,只有囚禁李修缘,才可以让六神教始终六欲天不圆满。”
“正为此而来。”苏烟火手中捧着一块镜子,之前正是这一块镜子照出月光破开六欲天法相。
苏烟火手一动,明镜高悬,这一块圆镜洒出了无数的光芒,倾泻而下,笼罩住了十万大山的每一处角落。
苏烟火说道:“若他在十万大山当中,只要还有气,必然会被感应到。”
“有劳苏小姐。”张太岳拱手,顿了一顿后问道,“不知苏小姐之后要去何处?帝君……”
张太岳所说的帝君,自然是万寿帝君。
然后苏烟火却是直接打断张太岳,摇头说道:“日宗和月宗早已分道扬镳,我们月宗认可的日宗宗主,唯有诛天及其血脉而已,靖难之后,诛帝执掌社稷,夺得日宗宗主之位,我们月宗不认可这一脉,今日前来是当年六神教和我月宗有间隙,来恶心一下邪如来罢了。”
成祖在靖难之前,名字并非是“诛帝”,靖难之后,夺得大位,自号“诛帝”。
这是皇家内部的血脉和正统之争,张太岳也不敢过多询问,两人把目光放到了高悬着的镜子上。
此时,在一处山涧的隐秘处,李修缘小心翼翼咽下了一口淤血。
从暗河中爬出来后,李修缘就连一口血也没有再吐出来,生怕这一道血腥气被猎犬嗅到。
李修缘猛然抬头,发现了一道明镜高悬,激射下来的月光就快要落到自己这一片山头上。
“照骨镜!”
“好!张太岳,林朝夕,还有月宗的小娘们,我记下你们了。”李修缘眼中冒着仇恨的火焰,一百零八枚困龙钉锁住周身大穴,李修缘的所有真气都被逐天鞭给抽了出去,此时的实力和境界快连真我圆满都维系不住。
李修缘手指落在了其中一枚困龙钉上,想要拔出来,然而这一根钉子跟血肉骨骼长在了一起,哪怕剜肉,都无法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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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弥漫,就要抓到李修缘的身影。
李修缘残存的双臂迅速捏出了一道手印,伴随着这一道手印,李修缘的气息、心跳,甚至脉搏都慢慢平息了下来,仿佛彻底断绝了生机。
甚至李修缘的身躯仿佛硬化,成了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