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前。
六欲天已破,李修缘被逼入十万大山。
此时在临安的十里之外,有一处宛如桃花源一样的庄园。
这一处庄园更像是一整个村落,一条蜿蜒的江河就在村外,连绵千里,再入大海。
这一处村落就在大江附近,靠着大江极为便利的水运,原本应该繁荣无比的村落,却是一片静谧。
到处都是几人合抱的大树,小桥流水人家,土地肥沃,气候宜人,真正的鱼米之乡,富饶之地。
这一处村庄不是普通的乡下村落,而是有着巧妙的布局,房子也不是乡下土房,足足有几十间房屋,每一间都是上好的乌纹木打造出来的,透着难以言喻的贵气。
乌纹木是生长在蜀地的巨木,一株乌纹木从蜀地开伐,再运到临安,消耗的金钱足以让普通一家三口吃上一百年。
这里的几十间房屋动用的乌纹木换算成金钱,相当于淳安十年赋税。
每一间房子都是典雅,没有金漆之类的庸俗,而是处处透着古典气息。
村子的几条大道边都有着全身披甲的兵卒把守要道,每一支队伍都是一组十人,为首的更是真气磅礴,赫然是三境的武者。
开窍高手在这里,也不过是看门的。
此时在庄子当中,一名中年壮汉负手而立,几名三境开窍武者正跪在面前。
这一名中年壮汉有一种天然而生的掌握一切的气度,穿着锦衣华服,脸上有着波澜不惊的气度,听着手下的汇报。
“二爷,已经查清楚了。”
被称为“二爷”的中年壮汉接过了信件,仔细看过,脸上露出了宠溺和无奈的笑容。
“大哥还是太宠捋捋了,若是让神都的那帮子人知晓捋捋在淳安闹的动静,还差一点成为人魔,只怕要上疏皇上,治我李家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这一处庄园,便是临安李家的宅邸。
不同于其他贵胄喜欢在府城里面修豪华的宅邸,临安李家更喜欢隐藏自身,甚至在整个临安知晓李家存在的都是寥寥无几。
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李捋捋的二叔。
李遂。
听到李遂无奈说着李捋捋太受宠,跪在地上的三名开窍高手都是憋着笑。
眼前的李二爷在二十年前的临安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骑着高头大马,最喜欢的口头禅便是微笑望着对方,一字一顿问道。
“你谁?”
李遂仔细看着手中呈上来的信件,突然脸色一变,手中的信件在暴怒的真气面前,被绞杀成了虚无。
“邹家的老不死,竟然敢口出狂言,让捋捋和他们家那狗崽子配冥婚?大逆不道!”
“哪怕这老不死的一对狗眼看不出捋捋的身份,依旧是不可饶恕。”
李遂单手握拳,冷冽的杀气让此间成为了寒冬一般。
“让邹家。”
“成为临安的历史。”
跪在地上的几名开窍武者脑子没有丝毫的犹豫,齐齐大喝。
“喏!”
……
临安城,邹家,已然入夜,临安的城西黑夜被火光撕裂。
李遂的一张脸被火光映照,偌大的一个邹家,此时被上千名全副武装的精兵悍将团团围住,这些精兵每一个都是力量饱满,肌肉凸起,杀意腾腾,竟然不比戚家军差上多少。
甚至在屋檐之上都有人手持强弩,瞄准了宅院的每一个角落,这些强弩甚至不是普通军队可以弄到手的,每一把都是钦天监秘制的连弩,即便是临安钦天监的百户,也只有一把的配额。
一把连弩激射,真我大成的肉体都要被洞穿,即便是真我圆满的高手,若是几把连弩对准了他,都要落荒而逃。
每一把连弩都有标记,一旦丢失就是砍头的大罪,然而出现在这里的连弩竟然有上百把。
鲜血蜿蜒成河,男女老幼被强压着跪在地上。
一道身影从邹家漫天的火光中激射而出,不停地奔跑,跳跃,整个人拉扯出了一条长长的气浪。
他周身窍穴一百零八窍全开,这是开窍圆满的高手,此时这一名中年人脸上露出了焦急和愤恨,回头望了一眼已然是一片火海的邹家宅邸,听着声声入耳的哭嚎声,流淌出了两行血泪,喉咙间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哭嚎。
恨呐……
牙都要咬碎了,恨意滔天,却依旧不敢叫出李遂的名字,这是一个大忌讳。
嗖嗖嗖!
迎接他的是一连串的弩箭,密密麻麻,呼啸而来。
面对箭雨,这一道身影不闪不避,身子一震,这些足以洞穿精铁巨石的弩箭还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就被真气搅碎。
他的满腔怒火最终化为了一道长啸,再也不敢停留片刻,遁入黑夜当中。
李遂背负着双手,点了点头,说道:“邹风行,差不多有二十年没见了,我记得二十年前他跟我抢花魁一笑,被我按在地上打,把他半边牙齿都打碎了,说话漏风,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一面竟然是来给他邹家送行的,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呐……”
“邹风行还是有魄力的,希望他的脑力能跟得上他的魄力,能自己琢磨出来为什么放他一人离开,否则……”
李遂看着被捆绑的一众邹家人物,眼神淡漠:“邹家的嫡系血脉,就通通白死了。”
话音一落,李遂随意挥了挥手,便看见上百把雪亮的大刀举起,下一刹那,人头滚滚。
李遂打了一个哈欠,看着邹风行离去的方向,懒懒散散说道:“邹风行,看在二十年前我打碎了你半边牙齿的份上,我不去找你的邹家的旁系,还有私生子这些血脉,给你们邹家留一点人。”
“若你真的蠢笨如猪,查不到一切的缘由。”
“那邹家的九族,是真的嫌太多了。”
一名全身披甲的壮汉单膝跪地,沉声问道:“二爷,他会去找小姐的麻烦么?”
李遂露出镇定自若的神色,摆摆手说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一旦他有这个念头,就是触及天怒!到时候只要有邹家血脉的,哪怕是旁系,私生子,都会被钦天监查出来,人头滚滚。”
“我放他离开的深意,希望他这个猪脑袋能想的明白。”
“他的怒火,要宣泄在其他人的身上。”
李遂淡淡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会被摘得干干净净,捋捋也怪不到我这个二叔的头上。”
“退一万步,即便他真的敢去找捋捋的麻烦,六境万妖都不能拿捋捋怎么样,他以为他是谁?”
……
邹风行一路疾驰,逃出了临安。
犹如丧家之犬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满腔的恨意依旧不敢提“李”字,喉咙间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嘶吼。
“淳安!”
“淳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惹来李家!”
“默笙!”
“三爷!”
“你们害苦了邹家啊!”
邹风行怒目圆睁,血泪被风撕碎,朝着淳安的方向不断疾驰。
此时在邹风行的怀中,则是邹家的命盘。
邹家最嫡系的族人藏有精血在命盘中,一旦有族人枉死,残魂缠绕在凶手的身上,命盘则会指示凶手的方位。
此时这一个命盘,指向了十万大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