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银冠的胡子道士直接提起拂尘砸到一旁的中年男道徒身上,真是怒其不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的什么,你们爱折腾自己,便自个死去,可若是耽误府尹大人和傅道官的事,放跑了矿坑里的妖魔,你们被拆骨煎皮也减不了罪!”
“凭心自问,淮哥。我们平日虽多偷懒游闲,但办正事也是真上啊!现在祁阳州道官府都把我们调来此地布阵,定不会折了上人的门面,坏了事去。”
胡子道人轻啧一声,不太相信:“那就给我看好这阵点,听好风信,不然我第一个毁了你们!”
“是!”四位手下皆拱手回答。
胜君得知此间被布下阵法,环绕矿坑四处搜去,总共发现了三十六处。
每处皆有四到五位修士保护,实力不一,绝大多数都是蜕凡境,只有三位生息境修士。
祁阳州的道官府如此谨慎布置,那矿中妖魔与恶念神魂定是非常物。
胜君也怕入局有险,便选取五处看守人实力最弱的阵点,布置了一番。
又从数里外的南方森林,以法力打了口数十米深的小井,将一块打了法力标记的灵石放了进去。
如此一切办好,改回真容,披上刀龙宗的弟子服,擎着身一般长的霞光刀飞向矿区。
“这位道友且慢!”
看守矿区以策应变的两位罗西国国家修士飞来截停胜君。
他俩见其颜色绝丽,气质非常,身穿衣物不俗,当即恭敬礼问:“前方便是禁区,请问前来是为何事?”
胜君来此,是为救同门子弟,自然不必隐藏身份。
“我是刀龙宗的秋桦胜君,前些日子收到同门救急传信,他正深陷珍树矿洞,生死未明,万望两位道友放我通行。”
“原来是刀龙宗的女冠前辈,既为救人而来,不妨等上一等,今日亦有一批高人前来伏妖镇魔。”守卫解释道。
胜君细问。
原来胜君当初离去数天后,李房茗他们便入了矿洞行除魔事业,结果多日未见踪影音信。
府尹凌其恩心急如焚,先后又招募调遣了两批修士前去增援,但都如第一批那样泥牛入海,不见身影了。
他一怒之下,唤回了数名凝华境的国家修士,定要拿回灵石矿洞。
胜君听得援军将到,心中反而生有忧虑,那天她在祁阳州府衙里闻到的那股腥味不简单,但愿与此事无关。
她抬手说道:“既是如此,我自可先行一步,望诸君体谅。”
“女冠前辈!万万不可,矿洞坑道复杂,很容易迷路……”
守卫还想劝告,但修为只在蜕凡境的他们根本拦不住胜君。
一入矿洞,胜君唤醒左手腕上的碧鳞飞蛇环护身,将绿莹蜻蜓取出,打入秘法,让其引路。
矿道十曲九折,多有坍塌,胜君既要提防暗处袭击,又要多做指路标记,真是越走越慢。
深入到第十九个岔路口,胜君双眼突然发现一物。
她急忙上前细看,原来是一只残缺手臂。
这手臂豁口不齐,像被某种东西硬生生从躯干撕下。这片地血污点点,周围有法术宝器轰击造成洞壁碎裂的痕迹。
应是他们在此发生了第一次战斗,但还没出现伤亡。
也表明,从这里开始必须倍加小心。
胜君知晓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翻了跟头,自己是没有那个硬碰硬的实力了。打定主意,能救就救,自保为上。
她也不再吝啬法力,口含丹药,手掐法印,要一路凭藏意匿身术走下去。
又跟着绿莹蜻蜓走了一路,胜君那能在黑暗中视物的法眼视界里,却是蓦然滚出了一团浓如黑墨的气团,彻底封住了视野。
胜君大惊,急忙后退,但还是在一个岔路口被黑色妖雾追上。
她见走不出这雾,唯有定心沉息,紧持术法,躲在岩石的凹陷处,静静观察。
连那绿莹蜻蜓也被她包入掌中小心护着。
墨色黑暗中嘶嘶嗦嗦,好似有些东西正在沿地面爬行。
胜君不愿点出亮光查看,怕惊动此物,却是鼻子中嗅到一股腐化的臭味。
不似血肉生蛆,更像沼泽里树木泡水腐烂的味道。
除此外,黑雾深处还弥漫着一阵阴凉冻人的邪气,教胜君心神一惊,身躯渐冻。
又有丝语飘荡,细细听起,好似人之将死时的绝命呐喊嘶吼,是越听越发清晰大声。
警觉这是妖物伎俩,心思纯粹的胜君当即默念起安神定心的经文。
引神语法言护身守意,不过数息,身体渐暖,耳边那死亡呼救也渐行渐远。
不过这般从旁接触,胜君便差点着道,可见驱驰这黑雾的主子的实力。
[莫非正是那入侵矿坑的蛇行诡藤?]
胜君思揣着,回忆起与莘蕙师妹幼时研读的杂学教本。
蛇行诡藤,乃是亲水之灵妖植物,罕见难寻。根须可拔地而动,茎生百千枝藤蔓,沿藤身长有尖刺锯齿,多带毒素,可缠活物肢解吸食。逢水愈伤,逢山钻洞,刀兵不能轻解,端是难缠无比。
蛇行诡藤的藤身坚韧柔软,而且这株修为不浅,连李房茗他们都生死不明,胜君自然不愿轻易动刀。
耐心等待,蛇行诡藤当真是裹着黑雾渐行渐远,但胜君仍旧多观察了一会才从岩壁的凹陷处脱出。
往回看,原来在地上的残缺手臂已经化为了一支白骨。
若她没猜错,这蛇行诡藤应是饿了,正到处觅食。
这妖异诡藤已是大敌,真不敢想象矿洞更深处那被掘出来的神魂恶念又有多难对付。
只能希望陈兼广他们多有后手,能够自保。
胜君叹息中,又处于谨慎,以法力响应埋在矿外的标记灵石,得到回应仍是清晰,可辨东南西北后,才敢继续深入。
过第四十九个岔路口,胜君既入一个空阔的山中洞窟,霎时间花容失色,惊走眉宇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