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松连哄带劝了好一会,谢姝才怯怯的把头从他怀里探出,谢玉松见到这张哭成小花猫的脸,他从袖中拿出帕子,一脸宠溺的给谢姝拭泪。
呜呜~
窗外北风呼啸,将客栈的木窗吹的嘎吱作响。小二快步走到窗前,将木窗牢牢关紧。
屋内,谢玉松,谢姝和江秋羽三人对坐。
肚子饿到前胸贴后背的谢姝只埋头吃饭,谢玉松拿起空碗,一边慢条斯理的盛汤一边满脸感激,“江公子,多谢了!”
江秋羽知道谢玉松是谢谢自己帮她找到谢姝还在一路上将谢姝照顾的这般好。
江秋羽摆摆手,一脸轻松的样子,“都是小事,倒也无妨。只不过这一路,我俩曾掉入江里,后被江水卷到岸上时,谢姑娘见我昏迷不醒,她为了救我,便亲吻我给我渡气……”江秋羽欲言又止,他瞥了一眼还在低头大吃大喝的谢姝,“谢公子,如果你觉得此举会有损江姑娘的名声……”我愿意负责娶她的。
谢玉松心里虽听得心惊肉跳,但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他将盛好的肉汤轻手轻脚的放到谢姝面前,不急不缓的打断道:“江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路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害阿姝。所以阿姝救你,若是她自愿,还只是亲吻,那你就不必放在心上。”
江秋羽有些诧异,他是个耿直的人,但也非常尊重女性。他的思想老旧,总把女子的名节看的很重。
江秋羽不解问道:“谢公子,你这是何意?”
谢玉松莞尔一笑,“江公子,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养着。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希望她日后能幸福。当然,我也不是说你并非不是她的良人,只是感情需要两情相悦,若阿姝她心悦你,我自会把她许配给你。”
江秋羽微微点头,表示了然。
夜色已深,大雪初停。
木桌上放有一盏明晃晃的火烛,火光跳跃,时暗时明。
陌风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绣花针。
他一手拿起绣花针放在火烛里烤了烤,另一手拿起一旁他早早备好的酒,淋在绣花针上。
吱呀——!
门开后又合拢的声音响起,陌风还未转身,只觉一个温暖的怀抱从他身后将自己紧紧裹住。
陌风不看也知是白清兰,白清兰伏在陌风耳边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陌风柔声应道:“主子,属下上次答应过您,要在属下的右耳上穿个耳孔。这两天属下忙忘了,今晚补上。”
白清兰有些不悦,她伸手一把将陌风手中的绣花针给打落在地。
陌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自己又是哪做的不对,惹白清兰生气了。
白清兰舒缓了眉眼,温和的解释道:“陌风,你知道吗?我在十五岁时就给自己穿了耳孔,真的特别痛。所以我那日叫你穿耳孔也只是一时兴起,你当真做什么?”
陌风低垂了眉眼,有些沮丧,“主子,您的命令属下不敢违背。属下做这一切,只想你能开心。”陌风想转头看看白清兰的耳孔,只可惜白清兰一直将头窝在他肩颈里,他难以转动身子,便只能轻声问道:“主子,既然穿耳孔那么疼,你为什么还要穿呀?”
陌风说着不免心疼起来。
其实陌风一直都知道,白清兰最怕的就是疼,只不过她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她不能轻易喊疼。
其实白清兰只是表面坚强,实际上她和这世间万千女子没有二样,她也会累,怕疼,甚至她会比这世间寻常女子更怕疼。
只不过她是个要强的女子,所以万事都喜欢强撑罢了。
白清兰微微一笑,“因为他们说我不穿耳孔就不漂亮,不漂亮以后长大了就没人娶我了。我这不是害怕自己以后嫁不出去吗?”
陌风闻言心里有些急躁,她在白清兰的话刚落时,他有些激动的连忙接话,“谁说的?他们都是胡说……”我就想娶你……
陌风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失态了,才缓了缓情绪,又沉心静气道:“主子是这世间最美的人,嫌弃您的人都是有眼无珠之辈。”
白清兰笑意加深,她直起身子伸手将陌风面前的桌子推远后才走到陌风面前,他一下跨坐在陌风紧紧并拢的双腿上,而后又一把抱住陌风那细长的腰身,头直埋进他那温暖厚实的胸膛里,细细听着陌风那温热有力的心跳。
白清兰低语道:“陌风,我记得你曾和我说过,这世间太苦,百年太长,你因磨难而熬不下去,但我的存在,却是你活下去的意义和使命。其实你说得对,人在出生时就毫无意义,但正因这世间有情有爱有各种欲望在诱惑我们,我们才能因此而活。陌风,其实若白家还在,我相信我的活法很简单,那就是待爹爹和父亲百年后,我承袭他们的位置,浑浑噩噩过完此生,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白家的灭亡,却让我不得不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陌风抿了抿唇,他踌躇半天,才缓缓开口,“主子,属下想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
“说吧!”
陌风慎重开口,“主子,其实属下知道,继承武林盟主的位置并非您所愿,您有野心,想做强者,想千古留名。所以若白家没有灭亡,您真的顺利继承武林盟主的位置,属下相信,您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白清兰苦笑一声,“生而为人,活着就苦。我们生在世上,不管怎么活这一生都会特别艰难。所以不管白家是否被灭门,我想我都不会开心。因为我的野心太大,而欲望也无穷无尽,若顺利继承武林盟主的位置,我会不甘心平庸一生,若走上我现在这条功成名就的路,我怕在我尝到甜头后,就不愿抽身离去了。”
陌风垂在两侧的双手紧了握,握了紧,他在心中挣扎踌躇良久后,才鼓起勇气双手抱紧埋首在他怀里白清兰的腰身。
陌风的声音低沉却认真,“主子,如若您真的不弃属下,属下愿意陪您走到最后一刻,待您功成名就,您若是从内心想抽身离去但又被权利诱惑时,属下愿意以身做鞘,将您这把沾血的利剑收回鞘中。”
白清兰喃喃道:“以身做鞘?”白清兰咧嘴一笑,他知道陌风是打破了心里的那层束缚,露出了一个人该有的情感。
他终于不再执着于主仆有别了,他终于大胆了一次。
白清兰心底既欣慰又欢喜,她抬头就吻住了陌风那柔嫩的红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过后,白清兰才站起身,陌风却还红着脸微微喘息,他还沉浸在方才的那一遍亲吻之中。
白清兰的唇瓣娇嫩软糯,细品之下,回味无穷
白清兰转身走到大门前,回过神的陌风才迅速起身跟上。
白清兰将大门打开,她看了一眼门外这无边的夜色,待确定空无一人后,才道了句,“都出来吧!”
白清兰语毕,十个身黑衣人井然有序,整整齐齐的对着白清兰跪了一地。
这是虞酒卿送给白清兰的影卫,他们双眸如冰,眉眼低垂,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似在等待命令。
往后的路白清兰不再需要他们,而今日白清兰又听楚熙说江秋羽和谢玉松逃去虞国避难。
白清兰命令道:“城门前虽严防死守,但你们的武功都在宗师,想必出个城应该不难。你们现在就回虞国,向公主殿下复命。顺道帮我带句话,就说御王有三个好友,名谢玉松,谢姝,江秋羽,他们在虞国避难,望殿下能派人将他们寻到收留,这份恩情,清兰感激不尽。”
十个黑衣人领头男子闻言,行了一礼后,十人站起身,施展轻功,消失于夜色中。
夜半子时,空中升起了阵阵浓雾,天寒地冻,寒风呼啸。
“驾、驾……”
裴焕身着一袭黑衣,驾着一匹黑马在锦都城外策马疾行。
马蹄在地面上踩踏的嗒嗒作响。
裴焕之所以连夜赶路,是因为他身上的断肠散到明年的正月就会毒发。
他现在要去鄞州向呼延铮拿解药,所以不得不大晚上趁着督主府守备松懈时溜出督主府,独自离去。
夜色中,宫音身形笔直的站在屋顶,静静目视着裴焕的一举一动,直到裴焕的身影越来越远,消失不见,他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