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人不多。
不足十个。
每个人见到刘兵,都打了招呼,但刘兵的神色却很淡。
江明浩知道,这种淡不是疏离更不是瞧不起,而是单纯的不想与人深度交流,用未来常用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社恐。
刘兵带着江明浩走到了角落,因为小火车运行的路线并不长,所以,车厢里是没有座位的。
听着耳边火车摩擦铁轨发出的嚓嚓声,闻着鼻翼时不时飘过来的焦油味,看着视野里接踵不断的矿山,重生的半年多以来,这竟然是江明浩第一次对重生这件事感受最真实的一次。
似乎那一座座矿山如同装了发动机,撬起了江明浩内心深处的那些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的前世的记忆。
刘兵站在江明浩的对面,起初他的视线是落在车厢外面的。
这趟小火车他每天都会坐上两次甚至更多,坐了十几年,路程上的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是第一次跟陌生人一起坐这趟车,而且,还是个对于他来说很特别的陌生人。
刘兵的视线慢慢的从车厢外转移到江明浩的侧脸上。
这是一张跟煤矿工人截然不同的脸。
白皙的透亮,哪怕在矿区走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脸上也蒙了一层淡淡的煤灰,但仍旧掩盖不住他本身的白皙。
下颌线分明,明明长相充满了书生气,可是侧脸看上去却线条感分明。
想到父亲对江明浩的态度,又想到小巴上江明浩的种种表现,刘兵有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直觉,那就是二矿要变天了。
这个直觉把刘兵吓了一跳。
阳西二矿前前后后多少年了,不管换了几届领导班子,不管刘氏家族的争权夺利进行了几轮,阳西二矿的局面都没有改变过。
吱嘎。
小火车停了下来。
“江同志,到了!”
下了小火车,虽然还是灰蒙蒙的天,回身依旧是绵绵不绝的矿山,但是眼前的一幢二层小楼却让人的视野整个亮了起来。
小楼是浅蓝色的外墙,白色的屋顶,所有的窗子上都挂着雪白的纱帘。
雪白的纱帘就像是大片的雪,映衬的这片灰蒙蒙的天似乎多了几分纯洁。
进了小楼,花香扑鼻而来。
大厅的各个角落摆满了鲜花,在北方还穿着单层棉衣的季节,这些鲜花的价值可以说价值连城,更不要说这些花的品种,不是娇贵的君子兰就是从国外引进的荷兰郁金香、大宛月季、保加利亚玫瑰等等。
“老樊!”
刘兵招呼了一声,一个穿着黑色绣花唐装的和刘普遥年纪差不多的老者从里侧琉璃玻璃屏风后走出来。
“这是矿上的贵客江同志,刘主任交代一定要好好招待!”
江明浩微微有些惊讶。
没想到刘兵对刘普遥的称呼竟然是刘主任,这更加的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欢迎江同志,跟我来,我先带你到房间休息一下!”
老樊笑了笑,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再继续跟刘兵说什么。
“我先回矿上去了!”
刘兵说了一句,不知道这句话是跟老樊说的还是跟江明浩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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