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城。
昌豨聚众守城。
虽然对刘备有示好之意,但昌豨并未率众归附刘备;不是昌豨不想归附,而是条件尚未谈妥。
泰山贼出身的昌豨,是个很现实的人。
理想和抱负对昌豨而言是没多少意义的,有意义的是到手的利。
为了利,昌豨可以率众去打彭城国,将彭成王刘和撵到兖州去。
为了利,昌豨可以接受陶谦的招募,由寇变官。
为了利,昌豨可以独占利城和祝其,自成一霸。
同样为了利,昌豨可以向刘备示好,以求继续称霸一方。
若刘备的好处给得多,昌豨不介意暂时归附刘备、替刘备效力。
也仅仅只是暂时。
若有人给的好处比刘备多,昌豨也会毫不犹豫的“另择明主”。
没人能真正当昌豨的“主”。
昌豨自恃其才,认为今后一定能身居高位;现在的弱小,也只是时运不济。
麾下有千余骁勇能战的悍匪,是昌豨最大的倚仗。
城外。
张飞引千余步骑驻扎在河畔。
自奉刘备军令引兵来此也有好几日了。
昌豨派来的使者,张飞也见了几波了。
然而。
张飞虽然笑脸相迎,但从不向昌豨许诺,这让昌豨颇为苦闷。
吕布引兵攻即丘的消息,昌豨早已得知。
张飞在城外的目的,昌豨也能猜到大概。
不外乎是牵制昌豨,让昌豨不敢轻易的离开利城去协助臧霸。
“这已经送了七波厚礼了,张飞这厮可真是贪得无厌!”使者又一次空手而归,让昌豨颇为不耐。
厚礼每次都笑脸收了,这事儿是一点不办,如此贪婪之徒,昌豨平生未见。
张飞不肯许诺,昌豨也不想委屈自己;若刘备不能开出满意的条件来,昌豨是不会率众归附的。
相持间。
人报吴敦求见。
“黯奴这家伙,这个时候来见我,必是想让我出兵去即丘。”昌豨猜到了吴敦来的目的,有心不见。
若想去即丘,昌豨早去了,压根不会等到现在。
更何况城外的张飞态度不明,昌豨更不敢出兵。
思考许久。
昌豨又决定去见吴敦。
路多了才好走,路绝了就走不通了。
若臧霸开的条件比刘备好,昌豨也不介意联手臧霸对付刘备。
“贤弟啊,今日是什么风竟将你也给吹来了。”昌豨“热情”的迈向吴敦。
若不是吴敦早知道昌豨的品行,还真容易被昌豨的“热情”给欺骗。
鄙夷归鄙夷,吴敦也堆起了笑脸,迈向昌豨:“愚弟在即丘甚是想念兄长,故而来利城探望。”
昌豨暗暗鄙夷。
吕布都兵临即丘城了,你还会有心思来探望我?
虚情假意的寒暄了一阵,昌豨又设宴招待吴敦。
席间。
吴敦故作长叹。
昌豨冷笑,看破不点破:“贤弟为何叹气?莫非是愚兄这里的酒菜不合胃口”
“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愚兄,愚兄这就去安排!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吴敦摇头,掩面而泣:“不敢再欺瞒兄长。愚弟这次来利城,实是受吕布逼迫太甚,特来求援。”
昌豨猛地一拍桌子:“愚兄早就听闻,吕布引兵征讨琅琊国,甚是激愤。”
“若不是怕臧帅误会,我早就引兵去即丘城助贤弟了。”
“即丘毗邻开阳,臧帅可有派兵相助”
吴敦面色通红,掩面不敢直面昌豨:“臧帅也派兵了。”
“哦?”见吴敦这模样,昌豨有了猜测:“臧帅,也赢不了吕布?”
吴敦摇头:“趁着吕布远来疲惫,臧帅趁夜劫营赢了吕布一次。”
“奈何吕布被劫营后,竟然直接在城外立坚寨、又垦田开荒,似乎要在城外常驻。”
“臧帅虽然想攻寨但军力不足,想以财币许诺让吕布退兵,可这使者去了一波又一波,吕布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臧帅担心吕布是在拖延时间等刘备的援兵,故令我来利城请兄长出兵先破吕布。”
“若是破了吕布,刘备必不敢来。”
吴敦七分真三分假。
除了来利城的目的不真,前面的几乎都是真。
太真骗不了昌豨,太假也骗不了昌豨,只有这真假混合的才能打消昌豨的疑虑。
利城离即丘也就几十里路,昌豨真想打探利城外的情报不会太难。
“可张飞也在利城外屯兵,愚兄有心也无力啊。”昌豨故作为难。
吴敦忿忿:“刘备果然不安好心。派张飞在利城牵制兄长,就是不想兄长引兵去即丘。”
“这可如何是好啊!”
“倘若即丘城破,兄长这利城也必然被破。”
吴敦这极具“激将”意味的话,让昌豨暗暗冷笑不已。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岂会不懂?
用得着你来教我?
“贤弟一路劳累,不如先在城中休憩一日。待愚兄召集众人商议,再想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昌豨满口忽悠。
这利城诸事,几乎都是昌豨的一言堂,压根不需要召集众人商议。
吴敦见状,也不再“激将”,只是口称感谢。
安顿了好吴敦,昌豨又派了一波使者去见张飞。
使者领了军令,匆匆来见张飞。
听闻吴敦来了利城,张飞那粗犷的脸上多了几分玩味:“这吴敦是何来意啊?”
使者不敢跟张飞的眼神对视,低头禀道:“不敢欺瞒将军,吴敦是来请昌帅出兵相助的。”
张飞轻哼一声:“莫非昌豨是要助臧霸?这让俺很为难啊。”
使者惊出了冷汗:“将军误会了,昌帅并无助臧霸的意思。”
张飞冷笑:“既无助臧霸之意,何不砍了吴敦的脑袋送到俺营中来?”
使者头皮发麻:“昌帅认为首恶只有臧霸,诛杀了首恶臧霸,余众皆可招降。”
“可若现在就杀了吴敦,孙观、孙康和尹礼必会助臧霸死守城池。”
张飞沉吟了片刻:“既如此,俺就在这里等着昌豨送来臧霸的脑袋。”
见张飞没有更多的许诺,使者忍不住抬头又问:“敢问将军,若杀了臧霸,昌帅能否出任东海相?”
张飞盯着使者的眼睛,看不出喜怒:“昌豨这是在威胁俺?若俺不许诺这东海相,昌豨就不肯杀臧霸?”
“你,是这个意思吗?”
使者在这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如猛虎般的窥视,心中直发麻。
“将军误会了,昌帅绝无此意!”使者再次低头,不敢跟张飞的目光对视。
气氛逐渐变得阴冷。
即便是寒天,使者也感觉背上的汗水浸湿了背衫。
良久。
张飞这才徐徐开口:“俺以洛水名义起誓,若昌豨能杀了臧霸,俺必会保举昌豨为东海相。”
“俺最讨厌欺骗!”
“倘若昌豨敢骗俺,俺认得昌豨,手中这长矛可认不得!”
使者大喜。
这么多次了,张飞终于肯松口了。
“昌帅最重信义,绝不会骗将军。”
使者返回利城,向昌豨回禀了张飞以洛水名义的起誓。
“贪婪之徒,终究还是心虚了。”昌豨冷笑。
左右心忧劝谏:“昌帅,倘若张飞事后不认,又当如何?”
昌豨不以为意:“刘备以信义立足,张飞又以洛水名义起誓。倘若事后不认,我就将张飞骗我杀臧霸的事,四处宣传。”
“我有兵马在手,也不怕刘备卸磨杀驴;惹急了我,我直接北上青州投袁谭。”
“速去点兵。”
昌豨吩咐了左右,又来见吴敦。
“贤弟,愚兄想好了,今夜就跟你去即丘城助臧帅。”昌豨信誓旦旦。
吴敦心有狐疑,佯问:“今夜就走,这么急吗?”
昌豨轻叹:“若能明日走,愚兄也不想趁夜出城。张飞兵马就在城外,若白日出城必被觉察。”
“今夜愚兄与你同引兵马出城,可在城头虚设旗帜以惑张飞。等退了吕布兵马,再与臧霸回军共击张飞,张飞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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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见昌豨说得头头是道,吴敦有些拿捏不准昌豨是真的要去救即丘还是另有目的。
想了想。
吴敦决定回去等臧霸裁定,遂向昌豨一礼:“兄长谋略过人,愚弟拜服。”
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