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国之民虽非徐州之民,但家父曾为豫州刺史,既有沛国饥民在前又岂能见难不救。”
“暂分相县一半谷,用于赈济饥民。”
刘标没有将全部谷还给百姓。
乱世行仁政,亦是需要讲方法的。
授人以鱼,解决不了饥饿贫穷;授人以渔,才能让粮食满仓。
“谯县方面,可有消息传来?”
追杀张勋有吕布赵云张飞就足够了,刘标没必要再去混功。
刘标更在意的是袁术设立的沛相舒仲应。
舒仲应能击败陈珪,必有其过人能力。
臧霸点头:“相县西十里,有谯县来的兵马驻扎。只是不知为何,这支兵马既不来攻打相县,也不退守谯县。”
刘标蹙眉:“可看清对方旗号?”
臧霸面色古怪:“旗号倒是有,只是这旗号有些古怪。一个是前车骑将军杨奉,一个是前大将军韩暹。”
刘标不由哂笑。
虽然这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但打出前职务旗号的也挺少见的。
刘标沉吟片刻:“派个人走一趟,以我的名义邀杨奉和韩暹入城赴宴。”
孙观急劝:“刘公子,我自降卒的口中得知,杨奉和韩暹早投了袁术。”
“如今又打出前车骑将军和前大将军的旗号,恐怕这其中有诈。”
臧霸亦劝:“温侯兵在竹邑,需防杨奉和韩暹趁机抢夺相县。”
刘标不以为意:“两个惊弓之鸟,又有何可惧?若真有胆子来抢夺相县,就不会在城外迟疑。”
信使来到杨奉和韩暹的驻兵地,奉上刘标的请简。
杨奉见信微惊:“农都尉刘标?这是刘备长子的请简。”
韩暹蹙眉:“竟不是吕布的请简?”
杨奉仔细审视请简内容:“吕布去追张勋,不在相县也正常。”
韩暹冷哼:“我知道吕布不在相县。我在意的是,刘标小儿有什么资格请你我赴宴?”
“你我好歹一个是前车骑将军,一个是前大将军,如今却要去赴区区一个农都尉的宴。”
“这是对你我的羞辱!”
杨奉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讲。刘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农都尉,但刘备是徐州牧、平东将军。”
“徐州亦有传闻:刘标是吕布看中的女婿。吕布会拒婚斩使羞辱袁术也是为了刘标。”
“刘备和吕布都不在相县,以刘标的身份请你我赴宴倒也没什么不妥。”
韩暹语气不愉:“你对这小儿倒是挺看重。”
“只是入城赴宴,难知真心。”
“倘若刘标小儿摆的是鸿门宴,你我入城,必被擒杀。”
“不如你入城赴宴,我留于营中。”
杨奉想了想,道:“韩将军言之有理。有韩将军在营中,我可孤身赴宴,以显胆色。”
约定了期限。
杨奉遂孤身来到了相县城外。
得知杨奉孤身而来,刘标心中有了猜测:这是担心我摆的鸿门宴啊。
事实上。
刘标的确有摆鸿门宴的企图。
若杨奉和韩暹齐来赴宴,刘标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杨奉和韩暹。
不论杨奉和韩暹是否背弃了袁术,将二贼留在沛国都是祸害。
如今杨奉孤身赴宴,刘标就得改改对杨奉的态度了。
“杨将军昔日为兴大义谋诛李傕,又护天子东归,大败郭汜、血战弘农,最终护得天子安然东归洛阳。”
“英雄义举,令人钦佩。”
城门口。
刘标热情的迎向杨奉,神态语气皆有钦佩之意。
杨奉不由惊讶:“刘公子远在徐州,竟也知晓我的往事?”
刘标不假思索:“徐州典农校尉陈登陈元龙,曾入许县觐见天子。天子虽然年少,但颇为念旧。”
“私下接见陈元龙时,曾提及了东归有功之臣,又言将军拔大驾来东,有元功于国,当书勋竹帛,万世不朽。”
“奈何曹操不许。”
刘标声色并茂,仿佛真有其事。
杨奉不由忆起了往昔,怒骂道:“昔日我表奏曹操为镇东将军,又让其继承其父曹嵩的费亭侯。”
“不曾想曹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竟然派兵攻杀我,我不得不去淮南投奔袁术。”
“若今生有机会,定要手刃曹操狗贼!”
刘标“共情”长叹:“曹操狼子野心,早有不臣之心。若不除掉将军这等忠臣义士,又如何敢挟持天子?”
“每每念及将军的遭遇,我就痛心不已。”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我虽年幼,但也立志匡君辅国、安汉兴刘。”
“若有机会,愿与将军同刃曹贼。”
杨奉心中惊叹刘标的大志,又被刘标一阵“共情”,对刘标生出不少好感。
杨奉拱手盛赞:“我在淮南时,就曾听闻徐州刘玄德之子有惊世才志,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啊。”
刘标谦逊回礼:“将军过誉了。我自小愚钝,唯对种田有些心得。虽然有些急智,但也称不上惊世。”
“我已在城中设宴,请将军入城一叙。将军可乘此车,我为将军驾车。”
杨奉连忙拒绝:“这可使不得!我岂能让刘公子你来驾车!”
刘标更是恭敬:“将军乃汉室功臣,理当受到尊重。我虽非宗室,但也是汉室后裔。”
“若不能为将军驾车,岂不是让外人以为汉室后裔皆是凉薄之人?”
“将军,请上车。”
刘标再次作揖一礼。
杨奉的情绪价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刘标的再三“恳请”下,登上了马车。
刘标一路驾车来到衙署,又恭敬的邀请杨奉下车:“将军,请随我入席。”
刚入衙署。
左右两排军士忽然齐齐的行了个军礼,齐喊:“恭迎杨将军!”
杨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按住刀柄。
又见军士皆未携带武器,又将手从刀柄上移开。
到了门口。
杨奉犹疑了片刻,取下佩刀放置在刀架上。
“杨将军,请。”
“刘公子,请。”
寒暄一阵。
刘标又令侍从端上酒肉。
杨奉扫了一眼,又闻了闻。
酒一般,肉却别有特色。
“这是什么肉?”闻其香味,杨奉不由食欲大增。
刘标轻笑介绍:“相县太小,这衙署中能用于宴请的酒肉也简陋。”
“我就令人以秘法干蒸了一只肥鸭、又秘制了烧鹅,让将军见笑了。”
杨奉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刘公子客气了,我观这庖厨厨艺,即便长安宫中的庖厨也比不上啊。”
刘标一边跟杨奉叙着家常,一边向杨奉敬酒。
酒至半酣。
杨奉将叙话引入正题:“我本以为袁术曾发兵讨董,应该是个拥天子的忠臣。”
“不曾想袁术竟然僭越称帝,我身陷囹吾不得不奉袁术为尊。”
“这次奉袁术令取小沛,我本不想去又怕袁术疑我,只能被迫前往。”
“可我杨奉虽然身在伪仲,但心始终在大汉。”
“故而。”
“我擅自更改了去小沛的路线,故意去了谯县,又当着谯县文武的面泄密了去奇袭小沛的意图。”
“希望刘使君和温侯能得到情报提前部署。”
杨奉拍案而起,声情并茂。
“幸好天不绝大汉,让我在芒砀山遇到了温侯的埋伏。”
“我故意向张辽示弱,又借张辽之手除掉了袁术安插在我身边的刺奸。”
“之后,我又返回谯县生擒了舒仲应。”
“本想出兵助温侯在相县共击张勋,又见温侯骁勇,张勋未入相县就败走。”
“我怕温侯误会,就一直驻兵在相县外,又竖起了前车骑将军的旗号。”
杨奉又叹。
“幸有刘公子派人送请简,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温侯表明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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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奉也是个演技派。
这阵慷慨陈词,声情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