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该跟谢君墨道谢,若非对方出现,她可能已经和红玉绿俏三人命赴黄泉,可是一切太凑巧了,她不得不怀疑。
所以,她还是问出口,“九皇子为何会出现?”
谢君墨抬头,跟她对视,看到她苍白的脸,跟满是狐疑的目光,心里略微一怔,还是温和一笑,反问,“你怀疑我?”
木婉云没说话,若是平时,即便是怀疑,她也不会问出口,只会不动声色的虚与委蛇,再自己寻求真相,可刚经历一场生死,她的身心都受到不小的冲击,她实在是做不到这种时候还冷静自持,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点头。
“我似乎没理由这样做。“
谢君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按理说该生气,毕竟自己刚救了人,还折损了几人,对方不说感激,还怀疑。
可看着对方形容狼狈的样子,他又做不出严厉来。
最后长舒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苍白道,“我在附近祭拜我母妃,听到声音,又看到一个护卫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母妃?”
木婉云一怔,抬头,看向他。
这才注意到他看似淡然的脸上,那双璀璨如星星一般的人眸子,微微泛红,像是刚哭过。
“你该知道,我出身卑微,我母妃不过是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宫女,后来她得罪了宠妃,被活活打死,因为没有品阶,又是罪妃,所以不得葬入皇陵,我求了恩典,才得了恩准,让她葬在这相国寺,今日是我母妃冥诞,我特地来祭拜她。“
他说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线,可木婉云还是听出他隐忍的声线里带着一丝丝颤音。
还有他说的,今日是他母妃的冥诞。
可昨日是她辉儿的冥诞。
突然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木婉云眼眶也跟着一红,鼻尖微酸,眼眶愈发灼热。
“你,没事吧?”
看出她的不对劲,谢君墨忍不住出声。
“我没事的。”
木婉云摆手,想着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却怀疑人家,而且九皇子生母之事,应该是他心里的隐痛,可为了让她放心,还是把隐痛扒开。
想到这些,木婉云心里涌出浓浓悔意,强撑着站好,对他躬身作揖,“我为刚才的怀疑道歉,为多谢九皇子的救命之恩。“
谢君墨没说话,目光从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转到她被血迹浸湿的手臂,眉宇紧蹙又松开,才抬手,“举手之劳,今个儿就算不是木小姐,换作旁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说着,环视一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可否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你的命?”
木婉云直起腰,看了一眼,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作呕,可她显然适应性很好,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至少没有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的感觉了,也能找回理智思考。
“我原本是有怀疑的,可是刚才,我试探过他们口风,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说着,她又自嘲一笑,“或许是我做人太差,有太多的人想杀了我。”
看到刚才还吓得面色苍白吐的昏天暗地,这会儿却能面不改色自嘲,谢君墨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眼底也生出几分欣赏,“是吗?那巧了,我做人也太差,刺杀我,想让我死的也不少…所以,本皇子每次出行都带不少人,这一点,木小姐可要好好跟本皇子学…毕竟生命诚可贵,谁也不能保证还有下辈子,可得珍惜点。“
本来严肃的气氛,莫名的就有些走歪。
木婉云看了一眼素来被认为是烂泥扶不上墙,明明到了婚娶年纪,可是顶着皇子身份,都没几家愿意把家里闺秀相嫁的九皇子,木婉云突然觉得,皇室中人,哪里会有真的蠢的。
不过是都会伪装罢了。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九皇子说今日不管是谁,都会相救?”
谢君墨一怔,目光似有若无掠过木婉云,勾唇一笑,“是啊,本皇子仁善,自然不会不救,何况他们还让本皇子母妃去了地府也不得清静,只不过若是对方是老妪,或者没有木小姐这般花容月貌,本皇子大概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木婉云笑了笑,却没有接话反而道,“我还以为九皇子是因为我跟你一样名声不好,觉得惺惺相惜,才看不得我被欺负呢。”
谢君墨哈哈笑了两声。
木婉云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笑声背后的苍凉和真正原因,只有本人自己知道。
木婉云本想承情,可对方既然并不放在心上,她也不会过分提醒。
侍卫清点好人数,过来禀报,“已经逐一检查,除了留活口的两个,其余的都已经死了,看他们的招式和处事,应该是死士。”
听到是死士,不管是木婉云还是谢君墨,都是脸色一凝。
死士极其难培养,每一个死士都是刀山血海里淌过才活下来的,一下子出动这么多,就为刺杀她一个,木婉云突然觉得自己可真是重要。
嗯。
这条命挺值钱的。
可更费解,到底是谁?!
谁不惜动用死士也要她的命?!
谢君墨沉默良久,才吩咐,“都处理了吧。”
侍卫领命。
他才看向木婉云,“你打算如何处置?报官?!“
木婉云勾唇一笑,抬头迎向谢君墨,“你是皇子,不比官有用。”
说着,躬身行礼,“九皇子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
谢君墨挑眉看了她一眼,无奈摆手,“罢了,毕竟本皇子难得做好事,而且也已经牵扯其中,就以本皇子的名义,让京兆府那些酒囊饭袋去查一下。”
听到京兆府,木婉云心念微动,忍不住道,“那可真是太麻烦京兆府了,一而再的让他们大老远的赶过来。”
闻言,谢君墨眼神一凝,轻扫了一眼木婉云,却并未搭话。
木婉云心里也是微微凝滞,看样子,谢君墨知晓,可是却不打算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