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木婉云一边用帕子擦着眼角,一边喟叹,“女儿心里也牵挂他们,也想跟他们一起吃团圆饭,可是事发突然,女儿一点准备都没有,女儿先把父亲送回去,等父亲身体好转,女儿备上薄礼,再去叨扰…“
“一家人…”
木蔺下意识还想劝,可想到自己之前的担忧,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要木婉云肯松口,后面就好办了。
他还得回去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顺便再敲打一番。
他可不想再收贿赂,让人抓住把柄了。
想到这里,他眼底抑制不住的对木婉云有些不满。
要不是她自私自利不管家里,他也不用铤而走险。
他可是太傅,竟然为了阿堵物被人抓住把柄威胁,简直奇耻大辱。
木婉云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满,虽然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却更笃定之前一切都是他故意做戏,用意,不用猜,就知道。
木家,没了她做冤大头,想来,日子不好过。
毕竟由奢入俭难。
她也没心思陪他继续做戏,见还有一段路,才到木家,便轻拍他的手背,安抚道,“父亲,您身体还未痊愈,莫要劳累,好好休息,女儿会一直陪着你。“
说着,把盖在他身上的狐裘给他掖了掖。
木蔺看到她对他倒是有几分父女真情,心满意足闭上眼。
马车晃晃悠悠,回家路途且长,他又疲惫演戏一场,也着实累着了,不知不觉,竟然真睡着了。
见他呼吸均匀,是真的睡着了,木婉云脸倏地拉下来,靠在马车壁上,静静想着今日的事情。
皇帝敲打她的那番话,言犹在耳。
他是真的希望她跟木家重归于好,还是只是场面话,她不得而知。
可不论真假,皇命不可违。
她今日本应该去木家。
可她却不愿。
此举,必定会得罪皇帝。
不过想着太后所为,她也不想理会。
她想起前世这个时候,皇帝遇刺,却被心腹太监挺身而出所救,可若是那心腹太监死了呢?
不怪她心狠,怪只怪他不是明君,至少在木婉云看来如此。
想着,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只是此举,她或许要对不起宋曦月了。
想到宋曦月对她的维护,她心里有些无力。
思绪许久,都没有下定决心。
沉浸在心事里,不知不觉时间飞逝。
直到耳边传来木夫人尖锐的骂声,和依稀伴随的哭泣声,以及木尘和崔瑶看似关切安慰,实则挑拨离间的声音。
马车转眼已经停下。
不等她掀开帘子,就有脚步声急促而来,接着有人掀开帘子。
是木夫人。
看到她的瞬间,木夫人原本因为担忧哭泣而微微泛红的脸,瞬间迸射出不满,甚至仇恨,对她更是不假辞色,“你这个害人精,害了我女儿,还要害你父亲,你怎么不去死?!”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对自己不会有好话,可当面听到她这么骂自己,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而眼前这个人,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会让她对她这般恶毒?!
只是因为她不愿意被他们当傻子利用吗?!
见她不说话,木夫人似乎更不满,眼看就要说出更多难听的话,木蔺醒来,赶忙呵斥,“你怎么对婉云?!她是咱们的女儿?!”
“胡说,她明明不是,她就是野种?!“
木夫人气急败坏,本来担忧木蔺,还压着,这会儿看木蔺没事,怒火烧的更旺了,都朝着木婉云去了。
木婉云懒得理会,见木蔺没事,想了想,做戏做全套,还想着搀扶他,结果却被木尘一把推开,然后恶狠狠瞪着她。
“滚开,你把父亲,把母亲,把这个家害的还不够惨吗?!”
木婉云踉跄着,险些没站稳。
还好被人从后面搀扶住。
木婉云一怔,侧头,就看到崔瑶满是虚情假意的脸。
“瑶儿,你管她做甚?!”
木尘见状,赶紧一把拉住崔瑶。
崔瑶还要说什么,迎上木尘盛怒的眸子,只好无奈摇头。
木蔺被木夫人和管家搀扶着,看大家这么对木婉云,又气又无奈,可是刚要开口,就被木尘打断,“父亲,你是不是忘记了?!”
木蔺无奈看了木尘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看向木婉云,“云儿,你莫要记挂在心上,你母亲和兄长,也是担心我的身体,自从你不跟家里来往,断了联系,我和你母亲因为牵挂你,身体每况愈下…”
说罢,他转身看向木夫人和木尘,一边使眼色,一边佯装呵斥,“你们没弄清楚,别胡说八道,我自己身体不好,跟云儿没关系,这一路上,都是云儿在照顾我…而且云儿已经答应我,要回来跟咱们吃团圆饭…”
不等他说完,木夫人已经捂着嘴哭出声来,“你什么意思,你要认她?木蔺,你对得起咱们的女儿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木蔺厉声呵斥。
“父亲,为什么不告诉她,她就是野种,她是害人精…”
木尘见状,赶紧站在木夫人身边。
木婉云看着这一切,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子浪潮。
以前不管木尘对她如何,木夫人从不会如此,就算生气,也不会如此一口一个野种。
而且她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
突然一道惊雷从她脑海劈下去!
回想最近发生的种种?!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缓缓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