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厅”内的气氛略显沉寂,龙逸尘的神情也十分凝重,蜡黄的脸色愈发暗沉。
一个身材瘦长的人正在汇报要事,将“观龙坊”,“探龙井”,“寻龙亭”失守的战况通报给龙逸尘。
在严魂灵眼中,这告禀之人就像一条竖立的蜈蚣。脸型,脖子,上身,四肢又细又长,比常人更显单薄。
他叫吴攻,人称“蜈蚣镖”。是八大护法之一,擅长发射飞针,而不是飞镖。
大家之所以这样称呼,是曾经他双手连射十七根飞针,击中十七条惊乱游窜的活蜈蚣而闻名。
同时他的的确确是一名镖师,姓氏的发音又接近,故而有了“蜈蚣镖”的诨号。
龙逸尘的手指捏住茶钮,不由自主的转动茶盖,发出“嘶嘶嘶”之声,让整座大厅愈显压抑。
今天他收到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多的让他几乎想塞住耳朵,再用腊封起来。
可他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必须要听下去。
不仅要听,还要处理。
所以龙逸尘整个人都不轻松。
唯有九劫大师仍静心如镜,禅定如钟。仿佛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方可消危局的那种心境。
他不能乱。否则紧张的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让所有人都陷入恐慌的泥潭里。
龙逸尘问:杨总镖头还有什么话嘱咐的吗?
吴攻回答:杨总镖头叮嘱我带话给二公子,无论“叶公好龙堂”情况有多危险,让你千万不要派人去救援,以免总局防卫空虚,让对方有机可乘。
龙逸尘又问:那里还剩多少兄弟?
吴攻想了想回答:杨总镖头,欧阳教头,孙镖头,欧阳靓,欧阳清两兄弟。“保家卫国”与“还我山河”加起来五十人左右,从“观龙坊”,“探龙井”,“寻龙亭”撤下来的弟兄大概也有五十人左右,但其中有不少伤号,能打的估计只有七成。
龙逸尘摇了摇头说:对方来势汹汹,这点人要守住恐怕不易啊!
他一边摇头,一边皱眉,一边叹气,一边顿足。
就像是做买卖亏了本,还是亏的倾家荡产,倒欠别人一屁股债,永远翻不了身的落魄景象。
严魂灵从龙逸尘的举止来看,预感态势不妙,连忙问:龙二公子,不知那里地形如何?
龙逸尘忧虑的说:不好守!那里地势比较平坦,所以武曲镇大部分百姓都居住在那边。无头军若是强攻,杨总镖头他们会异常艰苦。
严魂灵蹙眉细思道:那里倘若守不住,不就意味着几乎全镇的百姓都要遭殃!
龙逸尘道:我也担心这个,所以必须加派人手驰援“叶公好龙堂”。
陆破执听到这里,霍然起身对着龙逸尘抱拳道:龙二公子,我去帮杨总镖头一把。
吴攻也道:二公子,让我去。周大,王错把守“龙门”关隘,万万不能动。郑阴要看住冈下的“鼾龙渡”,也无法脱身,只有我去最合适。
严魂灵反对的说:不妥!你若去了,万一总局哪处有险情,谁去策应?
吴攻道:有大师与神侯府二位坐镇,没什么可担心的。
严魂灵笑道:我们对这里布局,人员,地形都不熟悉,如何应对?难道坐着等敌人找上门?
“这……”,吴攻一时哑然。
“我去!”
陆破执大声请战,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突的更加显眼,像穿着一身铁甲的战将,要奔赴沙场。
严魂灵道:我也去。
陆破执直言道:你不能去。
严魂灵一怔,目光转向陆破执问:为何?
陆破执答:那边太凶险,你还是留在这里安全,我不希望你有事。
严魂灵挑了挑眉细,眨了眨眼睛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陆破执。
那眼神如轻柔的月光一样温馨,清澈的眸子像星星一般闪烁着。
陆破执与严魂灵彼此熟络,可被这样注视着,也有点不自然。
“你瞅着我作甚?”
“怕我拖累你?或者嫌弃我是个女流之辈?还是你想逞英雄?又兴许瞧不上无头军的实力?”
严魂灵一连串的提问,把陆破执问的无言以对。
陆破执心里确实不想让严魂灵冒此风险,但并非因为轻看眼前这女子。
相反他很重视她。
他心里一直,一直,一直都有她。
他想她开心,不想她伤心。
他喜欢她笑,不喜欢她愁。
他更爱看她。
偷看。
悄悄瞻望她倦怠时,慵懒的敛目,忧悒的拧眉。
暗暗欣赏她舒畅时,轻颦的浅笑,俏媚的回眸。
陆破执有几次看的痴了,醉了,入迷了,让严魂灵有所察觉。
她是女人,敏感且细腻的女子。
她怎么会不发现,又怎么会没感觉。
严魂灵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