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逸凡道:先走,撤回镇口再做打算。
此时,他和梁阿牛以及镖师们目睹了凄惨的一幕。
罗师傅被八九杆长戟,长矛刺穿身躯,并被骑兵高高的挑起。
残阳如血,霞似血。
罗师傅也成了血人,身体悬挂在半空,血如雨下。
卓鲁得意的笑起来:中原武夫,不过如此。
“我日你妈的祖宗……”
梁阿牛怒似疯牛。
他从京城押镖来河东路,一路上与罗师傅,廖师傅颇为谈得来。相处时日虽不多,彼此已十分熟络,相约回京后请两位师傅来象鼻塔好好喝一场酒。
他正要杀回去,龙逸凡阻止道:你回去是送死,那罗师傅就白白牺牲了。
梁阿牛神情悲愤道:别拦我,我要替老罗报仇。
龙逸凡叱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忘了铁捕头的话,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别忘了镇上的百姓……
他话没说完,十多名铁浮屠挥动兵器逼近身前。
忽闻锐风疾起,然后有六七名骑兵莫名其妙的栽下马背。
十名风雨楼弟子发射暗器,打出飞石,击中战马的四肢,马倏然跪倒,铁浮屠重心不稳就跟着倒地。
“阿弥陀佛……贫僧来迟了。”
青狮和尚边说边施展“敬佛怀心腿”,双腿贴地飞扫,又踢中三匹马腿。
同来的王见人直接跳上马背,一把抱住骑兵使劲往地上摔。他就地打了个滚站起,又揪住一名骑兵的脚,发力一拽再拉倒一人。
防线一松动,龙逸凡迅疾带领众人突围。
卓鲁气急败坏的喊道:别让他们逃了,给我拦住。
忽地,龙逸凡回身一刀,刀锋微微轻颤,声似龙吟。
一缕无形之力破空劈出,飞袭卓鲁。
是刀气。
有实无形的刀气。
一时间,刀势遽劲,刀劲骤强。
龙逸凡使出了刀法中最强一招:潜龙归渊。
卓鲁大惊,失色,且失声。
他来不及用博浪锤抵挡,只能本能的转颈一偏头。
“哧”的血芒倏溅,卓鲁的左耳硬生生让刀气削掉,仿佛他的鬓角盛开了一朵艳红的花。
卓鲁掩耳尖嚎,瞥见龙逸凡用极寒极厉的目光瞪着自己。
那是仇恨的眼神,亦是不甘的眼神。
他心中惊悚万分,生怕龙逸凡再次发刀,便顾不上疼痛大声喊叫:快护住我,护住我,别管他们了。
铁浮屠迅速排开阵型,把卓鲁围的密不透风。
龙逸凡确实心有不甘,未能击毙卓鲁。但他内力已损耗过多,难以再催发第二次刀气。
不过,他们借机冲出重围,往镇口退去,卓鲁也不敢追,心想能保住命要紧。
龙逸凡一队突袭成功,却付出沉重的代价。
作为诱饵的铁手,则面临更不易应付的处境。
勃术鲁挥舞起斧子时,没有人敢靠近他,斧劲能摧毁一切可以摧毁的事物。
但不包括一双手。
铁手的手。
勃术鲁三次挥斧重击,铁手三次抬臂架开,宣花斧刃多了三处明显的缺口。
“你的手还真是铁做的不成?”
面对勃术鲁的质问,铁手并不回答,而是用眼角余光一扫,不少铁浮屠骑兵已绕过他身后,往牌坊推进。
他暗忖不好,担忧朱家镇的百姓。
同时,勃术鲁怪嚎一声,高高蹦起,双手握紧宣花斧,使出全力从高往下劈出一斧。
猛烈的斧风刮断了路边的两棵小树,骇人的斧势仿佛要把大地劈开,森冷的斧影上映出落山的半轮夕阳。
“轰”的一震,巨响。
宣花斧高高弹起,远远的飞出,正好把一名铁浮屠连人带马劈死,铠甲像蛋壳一样碎裂。
铁手轻轻喘息,双足下的泥土已被震的四分五裂,形成一个浅浅的凹坑。
他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而勃术鲁一屁股坐在地上,五官愤怒的扭曲起来,他的掌心裂开数道口子,血水像泥鳅一样钻淌。
勃术鲁站了起来,扯去身上的虎皮,撕掉贴身的单衣,露出了满身的胸毛。
满身是毛。
不仅仅是胸膛,连肩膀上,腰腹上,胳膊上,后背上都是黑色的体毛。
乍一看勃术鲁就像一头毛茸茸的黑熊。
他的眼眶里暴射出比熊还可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