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使捧起一杯早已凉掉的茶慢慢地抿了一口,那冰凉的水入喉,沁人心脾,让他的睡意清减了不少:“完了?”
“回殿前使,两位指挥使传回的消息就是这些。”
“金陵是个好地方啊,长孙这小女娃也是个好孩子啊,就是心肠太软。”
殿前使自言自语道:“唐门,势大便势大吧,乖乖的就好。”
他望着眼前的御直说道:“事我已经知道了,告诉两位指挥使,十日一报,不可延误。
对于两地事宜,全权交于他们,可自行裁决,至于川蜀御直所一事,暂不更换,待后再议。”
“就这么多,你先下去吧。”
“是!”御直行礼后站起来便退出了大殿,空空的大殿内又只剩下了殿前使一人。
殿前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下意识地摩搓着,忽然对着空气开口问道:“今年川蜀御直所轮换了么?”
“没有。”大殿中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一声沉闷的女声。
“我记得南疆的好像也还没有轮换。”殿前使沉吟了一下说道:“更改轮换计划,把原先要轮换到川蜀的御直和川蜀原来的御直还有轮换到南疆的御直合并一起开赴南疆,撤御直所,设御直卫。
从金枪班里挑选一队御直到川蜀,轮换川蜀御直所。
记住,关于金枪班离京替换川蜀御直一事,不能声张,就当是普通御直正常轮换便可。”
“是!”
声音落下,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过后,那人似乎消失在了大殿某处。
“十日一报,还是慢了点。”殿前使轻叹了口气:“让转运使来我这一趟。”
“是!”一个御步,在门外守卫的一名左臂上绑有一根红巾的御直应声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五十岁上下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赶来,扒拉在门框上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这才迈进大殿。
“殿前使,您找我?”转运使拱手问道。
“行了,别装了,这又不是朝堂上,你一个灵者几步路能喘成这样?”殿前使撇了一眼淡淡说道。
“哦,对,嘿嘿,习惯了习惯了。”转运使一拍脑袋笑道,然后抻了抻衣袍再次施礼问道:“殿前使,您找我?”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那个什么鸦雀什么时候能把金陵川蜀这两片地方布置好?”殿前使问道:“如今这两地往来的消息仍然要靠御直讯班那些小娃来回传达,太滞后了。”
一说到这个,转运使那黝黑的脸庞就皱成了苦瓜脸。
“殿前使,不止是金陵、川蜀两地,目前能够使用雅雀的也就是北境和南疆。
西境的还在布置着,东境就更别说了,今年年初才刚批的文,至于大梁的其他省,大多还没有下文呢。”
“为什么,老夫上次不是刚给内务衙递了公文吗?”殿前使眉头稍皱,手指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椅子:“怎么就没有下文了?”
“哎呦,我的老爷子啊,你日理万机,这些小事你当然不知道。”
转运使拱手还礼,走到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就开始大吐苦水:“咱们大梁承平日久,稍有动乱也就是外部或者边境之地。
内务衙那班老爷们认为在各省布置鸦雀,所需的灵石物料甚多,而且平日维护也需要大量的珍贵灵石材料。
若是边境也就罢了,各省十多年都不见有一次大事发生,平日里靠着御直迅班,也足以监察各省,没有必要浪费这么多材料布置一个经年不用的阵法。
所以,也就没批,我前前后后跑了不下十遍内务衙了,他们就是死咬着不放。
说,要是真的各省布置,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只能从御直每年的俸禄和内御直的基础维护的费用里面扣了。
他还很贴心地问我要不要现在就定下来。”
“您说,我敢答应吗,咱们内御直的这些娃儿长年在外奔波,每天各种事处理不过来,已经够苦的了。
这不是,前一段时间,李辑那家伙还找我吐苦水,说他的部下一大半已经半年没有休过沐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要从他们的俸禄里面扣钱,那我转运司还要不要在内御直立足了。”
“钱钱钱,什么都是钱。”听到转运使这么一通苦水,殿前使也忍不住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别人都说当灵者好,当朝廷的灵者更好,谁能想到,修仙之人也要为世俗还有这些阿堵物所烦恼,有时候老夫真的想撂担子不做了,去哪家随便当个客卿风流快活算了!”
“可别啊,殿前使您要是撂担子了,那内御直就塌了半边天了,那大梁就危险了,可不能有这想法。”转运使连忙安抚道。
“行了,老夫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都在内御直待了上百年了,我还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