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时间的上游缝扎,找到下方破裂口后再做吻合。”卡维说道,“现在止血肯定是第一要务,先把血止住才能做接下去的操作。”
try{ggauto();} catch(ex){}
尹格纳茨对这样的大出血没有经验:“我现在是第一助手,你才是主刀,手术方向你自己把握吧。”
“那就这么办,给我缝合丝线!”
卡维的手伸向了一旁的器械护士,很快就有夹着缝合针线的持针器送到了他的手里。
血管在腹膜后,前方有大量腹腔内容物,也就是肠管,拉钩之后创造的手术术野本来就很小。现在破口周围还有两把止血钳,外加卡维的手指,根本没持针器进入的空间。
所以这次两人角色互换,变成了尹格纳茨倒数,卡维在一旁做准备:“老样子,3,2,1!”
两把止血钳在尹格纳茨的两手中几乎同时松开并且快速移开,卡维的左手也迅速探入腹腔,靠着记忆中的位置和手感按压住了血管。
这一步交换算是给了他做下一步的自信,卡维也松了口气,用持针器敲了敲两侧的拉钩:“两边钩子拉稳了,灯光再靠过来一点......再来一点......好,就这样!”
尹格纳茨的两手彻底退出了手术区域,接下去的缝扎工作基本和他无关,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将止血钳放在手边,准备在危急关头时刻给卡维兜底。
“吸引器管子过来点。”卡维用针线轻轻点了左手食指上方的组织,“放在这儿,等血冒出来的同时第一时间吸走。”
“懂了。”
达米尔冈向前半步,占了刚才尹格纳茨的位置,方便吸引。而对面的卡维则轻轻移开了食指,可能只有不到3-4mm的距离,鲜血再一次涌了出来。
尹格纳茨很紧张,止血钳早已等在了切口处:“要不要帮忙夹闭?”
“不用......”卡维在出血位置旁快速下针,靠着经验绕过血管,将针尖从另一端穿了出来,“尹格纳茨老师。”
卡维的左手要封堵血管,只靠一个手没办法做结扎,只能让尹格纳茨帮忙代劳。而他自己则快速接过第二根缝合针线,等结扎完毕,就像刚才那样慢慢移开手指,然后找准出血位置......
下探,穿过,缝扎。
再下探,穿过,再缝扎......
整整六针,破口就像被超能力迅速合拢的大坝一样,将刚才还汹涌的河水封在了另一边。
至此,整个腹腔内再没有了活动性出血,血压从低压被药品和自输血一路抬到了几乎正常的水平。整个手术台边都洋溢起了满意的微笑,毕竟能从鬼门关中把伤兵拉回来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但在卡维眼里,这一切只是整台手术的第二步,封堵住破裂口也只是救回了他的性命。
想要和现代外科一样做到保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真正麻烦的也正是接下去的第三步:如何保住这条已经缺血了的右腿。
在现代战场中,因为火器威力越来越大,保肢手术的条件也越来越苛刻。其实真到了前线救护所,能做保肢手术的并不多见,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很难保证血供。
没有血供,营养物质无法送入,代谢产物无法送走,保下的肢体也只是累赘,很快就会坏死、感染,然后进一步反噬自己的主人。所以在看到腹腔止住出血后,尹格纳茨就考虑到了截肢.
按照《军医手册》和这里的医疗水平,确实没有进一步保肢的条件,勉强也大概率是浪费时间:“现在出血止住了,足背动脉并没有恢复,右下肢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缺血严重,我建议......”
“我懂老师的意思,但我还想试一试。”
尹格纳茨头一回听到卡维反对自己写的《军医手册》:“试?怎么试?”
“既然已经止血,那就先打开血管鞘膜,看看里面到底坏成了什么样子。”卡维说道,“如果可能的话......”
“你想做血管修补?”
“我觉得还有机会,可以试试。”
“太难了,血管位置太深,这种吻合很有可能出现再次出血。”尹格纳茨非常担心,“如果再次出血,这会让刚才做的一切都变成泡影,况且你当初写的《军医手册》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军医手册》?”卡维笑了笑,“这只是省时间写的初版,内容不全,大多数是为你们写的。”
尹格纳茨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话怎么听上去一股子异味。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言下之意应该就是卡维的技术并不受这本书的制约?
军医必须要有取舍,尹格纳茨上过前线,知道很多时候必须要做出选择:“门口还有许多伤兵需要处理,我还是建议你尽快截肢,去选择处理其他伤员。截肢是他们的宿命,稳妥地救回这群士兵的性命才最重要。”
“所以那些伤兵就靠老师您了。”卡维笑着让他下了手术台。
尹格纳茨有点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手术失败:“失败就前功尽弃了!”
“但如果成功的话,他能靠两条腿走路,而不是一辈子用假肢和拐杖。”卡维简单说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没有再听尹格纳茨的建议,将一助换成了赫曼,“现在血压怎么样?”
阿莫尔也是松了口气:“基本恢复正常了。”
“刚才的输血量呢?”
“靠自体回输了1000ml。”
“输血的士兵找来了么?”
护士拉着贝格特去了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抽血一边搞起了血液和载玻片:“找来了四个,是他同连队的战友,我们已经在做血液实验了。”
“好,我等血液实验的结果。”
卡维长吐了一口气,向周围的医生护士说道:“如果把手术比成一场艰苦的战争,刚才的大出血就是全面进攻下的战场。现在出血止住了,我们避免了最坏的结果,至少在正面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但......但正如布来希特大公当初所说的,战争要的是胜利,在能避免最坏情况的前提下争取最大胜利果实才是发动战争的意义。我觉得这句话有些偏激,可如果把它代入进我们的战争中,尤其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