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并不能证明他是好人,反而,他确实有点阴沉。
而且,对于郑开奇来说,他有现在的一切源头,悦来酒馆的事情,是罪魁祸首。
而当时,有人给了南郊警署打电话,是楚老三的巡警出警。这种跨区域的用警本就就奇怪。
后来郑开奇考虑过几个问题。
有没有可能,之所以打给南郊警署,打给楚老三,是因为楚老三的队伍里,有那个泄密者看中的人?
想给他这个功劳,所以才选择了楚老三的队伍。
甚至,郑开奇把这个思路延伸到了楚老二的行动队。
因为楚老三有很大可能会叫他的哥哥来处理这件事,即使抓住共党,南郊警署是没有审问权的。
楚老三当时抓捕齐多娣,队伍死的只剩他和老骆,楚老二的行动队也因此减员一半。
郑开奇当时因为诸多顾虑,并没有刻意跟楚老二那些存活的队员特意亲近。他也不知道谁有这个嫌疑。
没想到,反而是老骆有了大举动。
他夹了口菜,回忆道:“我记得,上次见到你,就听说了老骆的事吧,当时你的反应没有这么大。”
“当时他没有在我面前嘚瑟,现在了,那老黑瘪三。”楚老三又是几杯酒下肚,把这段时间他玩命跟踪的结果都说了出来。
其实这事也怪楚老三,自小就是黑道出身,皖系军阀在上海期间,他父亲也算是其中一小军阀,后来北伐爆发,他老爹又见势不好一夜之间变黑为白,加入了反击皖系军阀的战役中,也因此,得到后来国民党的青睐。北伐结束后,楚家正式脱离黑帮与军阀标签,进入政商两界。
他们楚家子弟,没吃过苦,没受过难,从小家中保姆仆人下人一大堆,他已经习惯用自己的思维去考虑问题。
优渥的生活和相比来说高等的地位,让他们习惯了颐指气使,俯视看人。
不管是老骆,还是以前的队员,在楚老三眼里,都是炮灰,可有可无。
甚至以前的郑开奇,也不过是重要的炮灰。
楚老二要高级一些,舍得花钱,舍得放权,让队员给他提供权力上升需要的功勋。
如果老骆只是单纯离开楚老三,郑开奇不光没意思,还会一定程度上鼓励,但投靠日本人,这就无法饶恕了。
“老骆那老东西,这下可能要发达了。”
楚老三骂骂咧咧,语气颇有些无奈。
“老子楚家,虽然不是上海的名门望族,要说现在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吧,但他娘的姓骆的,现在是不把老子看在眼里了。”
“前几日南郊码头来了艘南洋货船,按惯例有人来找我接洽使用码头,并想入驻各货场。其实南郊各码头都知道,虽然青帮各有货场,但想安安稳稳用货仓,进百货公司。没有警署点头,一点可能没有。南郊警署,这一块一向是我负责。我刚拿了点架子——”
郑开奇知道楚老三的德行,拿架子的场面稍微一想,简直活灵活现。
大黄牙,络腮胡,横肉颤抖。豹眼怒瞪,眼神不屑,光头锃亮,哆嗦着水桶粗的腿。
他的这种样子,郑开奇几乎每天都见。
任哪个老板也无法忍受。
郑开奇沉吟片刻,问道:“老骆应该也没那个本事做你不同意的事情。”
楚老三点头说道:“嗯,那是肯定的。不过那个船长找了老关,老关不管,然后他找了日本船务公司的山下智博那龟儿子。”
“山下智博?”郑开奇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嗯,南郊码头所有进出口的船舶,实质上都归他管,军方背景是肯定的。”楚老三骂骂咧咧,“这龟儿子要的比老子还多,那船长却交给他钱。哼,山下那狗东西让我同意,却不舍得分点好处,我就装傻。”他看向郑开奇,“结果老骆那狗东西就怎么落入了山下那龟儿子的法眼,他替山下出面,搞定了这次货船入港。那群傻子,都以为是我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