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病房里,老孟衣衫褴褛,身上满是血渍。
郑开奇进去时,他还在昏迷。
“他身体很弱,根本扛不住刑。估计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着急想要报复你。”
德川雄男坐在那,淡淡说道:“郑桑,要不要跟他聊一聊?”
“聊不聊的呗。”郑开奇往后退了退,“中佐,他不是有传染病吗?咱们要不要在中间竖块玻璃?小心点为好,那些传染病都不大好治啊,得了就是死啊。”
德川雄男打趣道:“你不是怕传染病,是怕他再扔一把飞刀吧?”
德川看过了南郊庙会的刺杀记录,知道老孟曾对他扔过飞刀。
郑开奇面有讪讪之色,“哪里的话。”
他察觉出德川雄男这次醒来,似乎对自己的态度亲和了些。
看来那些举措,起到了效果。目前困扰特高科的,就是共党的潜伏人员,代号未亡人的地工。
既然郑开奇不是,那就好好利用他,重用他。
“年前你的两个下属英勇表现,救下了楚队长和他的副手,此事过几天就要下来具体奖励。”德川雄男挥挥手,就有宪兵用冷水泼醒了老孟。
“我累了,你们聊。”
德川雄男打了个哈欠,闭门休息。
老孟惊呼一声醒来,就看见了郑开奇。
“郑开奇!”他剧烈挣扎,状若吃人,“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狗腿汉奸,你不得好死。”
郑开奇压抑住情感,嘻嘻笑了,“老孟啊,你也算是中共地下党的大领导了,都这种局面了,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聊一聊,聊聊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和谁?”老孟讥笑道:“和你么?你这个叛徒,喂,那几个狗日的,你们听着,他即便不是共产党,也绝对不是真心投靠你们。你们知道么?他在我店里当店小二时,我就查过他的资料,他在南京被你们小日本打晕过,他对你们心怀仇恨,而且他父亲,他父亲是南京的大户,说不得跟你们就有杀父之仇。”
郑开奇面不改色,“胡说八道。”
德川雄男慢慢坐直了身子,随即没了兴趣。
池上由彡也很快明白。
不管说的是真是假,这个老共党都是为了拖郑开奇下水。
现在为上海伪政府工作的,有多少是家人被杀死的?那又如何?
不过是为了活着。
见这招没用,老孟冷笑道:“你们都被这张嘴给糊弄了。日本人也不过尔尔。”
德川雄男睁开眼睛,说道:“孟先生,我敬重你,才给你点尊严,骂人,诬陷,没有任何意义。跟你一起行刺的人已经招了,我们也端掉了几个联络站,也现场击毙了李默。”
“可能在你们的上级看来,你已经变节,何必苦苦支撑?”
老孟眼神里闪过几丝疑惑。
庙会时他确实见到几个也跟着行刺的人,他以为是郑开奇为了逼真,私下安排的。
他安排的人不会被抓住。
那是谁?
地下党组织这边,只有他自己冒险行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郑开奇也跟着帮腔道:“他根本就扛不住刑罚,老孟,中佐是念你年事已高,不想让你受那些罪。”
“你们搞错了呢,我的小组已经被你们祸害的只剩下我。那些人不是我的人。”
郑开奇喝道:“还要狡辩,再睁眼说瞎话,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给你来个开膛破肚?”
老孟笑了,“是刑罚么?我看不是,是党对我的考验。尽管对我用刑,我死后,也能警醒他人。不过一定会让你们失望,我也不是所谓高层,我要是高层,身边会留这么个小畜生?看看他,你们看看他,活脱脱的汉奸模样,没有骨头的东西!”
郑开奇,你做的很好。
我能做的不多,尽量减轻你的嫌疑。
完成我生命中最后的一点作用。
最后一个任务。
“郑开奇,别以为你会一直得意。活在痛苦里吧,挣扎里,担惊受怕里吧,每一天你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照顾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