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顾东来包好了茶叶让他离开,齐多娣简单吃了顿没有滋味的饭,安排了工作后,于下半夜到了振邦货仓。
沈天阳早早等候,两人在密室房间见到了郑玉明。
那个惊恐中带着狠厉的半老之人此时气势全无,浑浑噩噩,精气神,已经被郑开奇半真半假的话给悉数带走。
齐多娣甚至隐隐有些可怜他。
他也曾想过。
一个专心给儿子报仇,以至于四处告密的人,怎么可能会把眼皮子底下的老董等核心人物不一网打尽?
若说为儿子报仇,还有比把中共地下党上海中央局的高层一锅端更好的事情?
他为何一直不做,反而去挖点情报慢慢的泄露?
能让他如此克制欲望的,肯定是有上司。
而不是远远控制他的那个跛脚女人。
郑开奇肯定也是如此想,才会一直心怀疑惑。
又怕他齐多娣过度着急,才一直隐瞒了郑玉明被抓的事实。
“我是那么心急的人么?”
齐多娣心里长叹一声,问道:“郑玉明,你我都是中国人,国共两党是内部纷争。你儿子是军统,又是一线外勤,手上的鲜血可曾少了?”
郑玉明一声不吭,歪着脑袋在那坐着。
“现在国破山河在,你儿子如果在世,想必也会先放下党派之争,先一致对外。”
齐多娣说道:“出卖你的,想必早就投靠了日本人。才会把你得到的情报都卖掉赚钱。”
郑玉明终于抬起了头,“我儿,真的是被人出卖的?”
虽然阵营不同,但齐多娣也不愿骗他,转移话题道:“他的能力很强,在最不容易出事的时候出事了,你觉得呢?”
他重复道:“现在国内的这种情形,不是一个军统或者一个共产党能改变的。你如果想继承你儿的遗愿报效国家,这是你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冷冷说道:“共产党抗日,对叛徒也从不手软。”
郑玉明早被郑开奇几番重话消磨了意志,又被齐多娣恩威并施,最终,缓缓说道:“我初回上海时,也没想着如何,是他们主动找上了我。”
沈天阳在旁喝道:“谁?”
郑玉明痛苦道:“他明面上是江浙会的会长,不过是负责我与那跛脚女人联系的重要人物。我那个明玉酒楼,就是他资助的。”
郑玉明这般一五一十说了情况,列数了出卖过的几次情报。
当说到悦来客栈时,齐多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终究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啊。
跛脚女人不出洋泾浜圣约瑟教堂附近,对外的联系靠电话遥控。
她对外的联系并不紧密,起码郑玉明这边,是由江浙会会长陆晨风负责,他那里应该是军统手下的一个外线联络站。
陆晨风知道租界归各国巡捕房管,抓共党还可以花钱赎出去,他们军统目前的主要矛盾也不在共党,就把从郑玉明那得到的消息卖出去。
他身为商会会长,与日占区的上海滩关系紧密,不光是警备系统,政商两界更是相熟。
郑玉明断断续续说,齐多娣边听边思考,外边渐渐有了洗漱声,有了人声喧哗。
“给你两个选择。”
齐多娣最后说道,“留在这里,不准离开。
另外一个,离开上海,我安排,鬼子不走,你不能回来。”
郑玉明反而惊讶:“你不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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