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他的妻妾吃风吃醋犯下的事,以杨应龙那十分护短的性格,他会拿自己的宠妾或正妻来抵命不成?
走到了僻静处,毛祖光顿住脚步,朝着身边的心腹吴磊道。
“你立刻出发,赶去贵阳府,将杨平安带来见我……”
“老爷,这合适吗?”
“我的独子死了,那杨平安指使各家子弟传书,指出杀手的破绽。”
“我甚至怀疑,他已经知晓了谁是凶手……”
毛祖光低头,看着腰上的那柄精心打造的苗刀,阴沉沉地道。
“他是杨氏子弟,必会袒护某些人,可我不能让我儿子白死。”
“记住了,暗中行事,莫要让人知晓是我的人动手。”
“明白!”
毛祖光看着那快步离开的吴磊,两眼看向西南方向。
只要自己能够从那杨平安的口中逼问出幕后主使,就算你杨应龙是播州之主。
倘若你敢不给我一个公道,那我毛某人也不是吃素的。
。。。
海龙屯一处院落,一抹嫣红裹着一具婀娜的娇躯,俏生生立在廊下。
一双妩媚的凤眼斜看前方,那用丝线交缠而成的弓弦已如满月,两根葱白的玉指微松。
伴着弦响,一支羽箭精准地命中了红色的靶心,箭尾炸开如花。
田雌凤轻吁了一口气,妩媚凤眼之中闪过一道厉芒。
“当真是有些小看了那个老女人,看来是想置我于死地。”
这才转眸看向恭敬站立于一旁的心腹道。
“去打探一下,看看那些播州子弟传回来的消息有什么线索。”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办。”
肤色黝黑,腰间是一条斑斓兽皮腰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悍的苗人武士朝着田雌凤恭敬一礼转身快步而去。
“更衣,我要去见老爷。”
田雌凤将弓扔给了另外一名苗人武士,径直入屋而去。
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杨应龙理所当然地安坐在主位上。
手指头轻轻地敲打着案几,不多时,便看到了随从引着田氏出现在了殿门外。
看到面若娇花,巧笑嫣然的田氏,杨应龙的嘴角下意识地扬了起来。
但见田雌凤穿着件妃红色对襟交领短袄,将她那丰腴婀娜的傲人身姿展露无遗。下身一条鸢尾蓝的马面裙随着移步,裙摆摇曳,说不出的活泼与灵动。
她款款移步来到了杨应龙跟前,一双精明妩媚的凤眼,此刻却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动人风情。
“老爷,妾身方才听说了那些土司过来要讨公道,似乎以为是妾身的手笔。”
杨应龙起身,握住田雌凤的手,和颜悦色地道。
“你不必担心,我知此事定不是你做的。”
不多时,就有熟悉的脚步声从殿门外传来。
向来气度雍容的夫人张氏,此刻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拉着一脸胆怯之色的杨可栋出现在了殿门外,人还在门口,张氏已然迫不及待地道。
“老爷,妾身希望老爷能够给可栋作主。”
杨应龙抿了抿高耸的唇峰,目光落在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身上,眉头一拢。
“为他做什么主?”
“老爷,妾身听说那些土司子弟在前往贵阳府途中遭遇了伏击,死伤了好几人。”
“倘若那日,可栋没有崴到腿,怕是这会……”
直到此刻,张氏的目光这才瞥了眼一直安坐于一旁的田雌凤。
手死死地抓着跟前的爱子杨可栋,张氏已然红眼落泪,向着杨应龙低声泣诉。
“咱们可栋是个老实孩子,也没跟谁结过深分大恨。
谁会对他恨之入骨,想要致他于死地,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晓那么多。”
“唯有请老爷作主,给咱们的儿子一个公道才是,不然日后,说不定哪一日,我儿……”
杨应龙目光扫过胆怯的杨可栋与红眼低泣的张氏,还有垂眸不语的田氏,不禁大感头疼。
“行了行了,此事我已知晓,定会彻查真相。”
“老爷,那些杀手可是苗人,还揣有可栋的画像,若不是身边的近人,焉能把握时机如此恰当……”
张氏看向田氏,此刻眼眸之中,满是恨意。
“你认为是田氏动的手?!”
杨应龙狭长的枭目一眯,语气也陡然冷了不少。
“老爷莫要上火,大姐这也是心疼可栋。”
田雌凤已然上前,一双精明妩媚的凤眼瞥过那杨可栋,落在张氏身上,柔声劝道。
“大姐还请莫要太过心急,坏了咱们的姐妹情谊,方才小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老爷说了。
那些播州子弟书信之中都有写明,那些杀手,其实都是汉人换了苗人的装束。”
“既然杀手揣有可栋的画像,想必他们的目标,乃是可栋。
那为何可栋明明不在队伍之中,那些杀手仍旧打草惊蛇,直接动手?”
“这样一来,他们怀揣可栋的画像,倒像是欲盖弥彰,想要误导所有人……”
红着眼眶,脸上犹挂泪痕的张氏满脸愕然地看着明艳动人的田雌凤侃侃而谈。
将这场杀手伏击的那些破绽一一剖析。
听得她哑口无言,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杨应龙此刻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幽深的目光闪烁不定,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