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接过兵册,并未立即翻阅,而是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将领们,沉声道:“军士操练,乃守城安民之根本。
王千总、杨把总、赵把总,即刻召集全体军士,本官要亲自点察操阅兵马。”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将领们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王国更是心中暗骂自己倒霉,怎么偏偏撞上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张镇抚,你负责督促操持军纪,半个时辰后,本官要在教场上见到州城全部官兵。”林啸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铁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镇抚闻言,连忙应声领命,心中却已暗自盘算如何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考验中保全自己。
一时间,大堂内气氛紧张而凝重。
将领们纷纷起身告退,各自忙碌起来。
王国仍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杨善、赵显与张镇抚则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林啸坐在原位,目送他们离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校场上,阳光斑驳,数百官军如同散落的棋子,杂乱无章地聚集着。
他们的动作迟缓,仿佛连站定都需耗费巨大力气,半天功夫,也只勉强拼凑出一个松散的阵列。
林啸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群看似装备尚可,实则精神萎靡的士兵。
“瞧瞧这些家伙,鸳鸯战袄倒是齐全,可那眼神,那站姿,哪还有半点军人的模样?”郑安远低声在林啸耳边吐槽,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显然对这群士兵的素质极为不屑。
林啸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
他注意到,虽然家丁们装备更为精良,但那股子吊儿郎当的气息却更为浓厚,让人不禁怀疑他们的战斗力。
“张镇抚,按兵册点名吧。”林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禹闻言,连忙应声,从袖中取出兵册,开始逐一核对。
随着张禹的点名,杨善与赵显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们原以为这只是个走过场的仪式,没想到林啸竟如此认真。
而王国,仍旧揉着那双仿佛永远睁不开的眼睛,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缺额四百余人,且多为精锐家丁……”张禹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杨善与赵显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们知道,这场“戏”演砸了。
“大人,军中缺饷已久,军士们生计无着,这才纷纷逃亡。”赵显率先开口,试图解释这荒谬的缺额现象。
“那为何不从军户中补充?”林啸的眼神锐利如鹰,直逼人心。
杨善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大人有所不知,保安州卫的军户连年逃亡,余丁本就不足,若再强行征召,只怕屯田之事也将难以为继。”
林啸闻言,并未立即回应,而是沉默地凝视着校场上那些或左顾右盼、或哈欠连天的士兵。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
“罢了,今日点到为止。”林啸终于开口,语气中却难掩失望与愤怒。
他挥了挥手,示意军士们解散回营。
杨善、赵显等人如释重负,纷纷向林啸投去感激的目光。
然而,那丝轻蔑与不屑却并未从他们的脸上完全褪去。
他们或许以为,这场风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过去了。
昏黄的灯光下,操守官府邸内显得格外静谧,只有林啸那沉重的叹息声在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