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父亲你更应该好好活着不是吗?”西奥多尽量克制情绪,以最平和地语气请求,“我们逃吧,离开英国,去哪里都行。”
“你以为我能逃得过吗?”坎坦克卢斯叹了口气,解开左臂的袖扣缓缓挽起衣袖,这是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袒露触目惊心的疤痕、魔鬼的印记,他悲戚地说,“这就是米切尔家族覆灭的真正原因,对忠诚的人来说未必是保命的契约,可对反叛的人来说却是必死的诅咒。黑魔王的发展趋势绝对比我们想象中迅猛,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派出食死徒拉拢了世界各地的巨人、狼人……这场复兴只会比十几年前的强盛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只要我还为他赴命,你就不会有事,诺特家族就不会有事,我不会离开,也不能离开,西奥。”
西奥多无言地望向高脚杯中紫红色的液体,犹如被剧毒染透五脏六腑所浸出的鲜血。
“干得不错,奖你一瓶饮料,这可是人类喝的那个什么,哦,我想起来了,红酒。”
凯特龇着尖利的狼牙把细颈瓶里剩余三分之一不到的酒水摇了摇,递到了莱西亚面前。
“我不喝饮料。”莱西亚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胃里一阵翻涌,暗自拼命抑制住这种干呕的感觉,反出的胃酸在回忆里又苦又涩。
“好吧。”凯特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感到不满,倒是仰起头悠哉地把剩下的酒灌了几口入喉,他用手臂上银灰色的毛搓了一下嘴角,对莱西亚咧嘴大笑,“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能打的,一尾巴能扇得好几头狼都找不着北。”
约克把胳膊搭在了凯特肩上,津津有味介绍:“可别小看了他,莱西亚父辈好几代都是狼人王亲选的心腹,遗传的当然是绝顶的基因力量。”
“哦?那你是怎么流落到连我们这种靠跟野狼抢地盘的狼人都不如的地步?”凯特好奇地问。
约克放下手臂用手肘捅了一把凯特的腰,不悦地说:“那还不是因为塞拉,晦气的塞拉,否则北美狼人族哪至于这么乌烟瘴气?”
“害,那不提了,不提了。”凯特大手一摆,豪爽地说,“跟着我们俩混吧,在这块儿收收保护费什么的,你瞧你这身手、这身板,啧啧,不用多浪费啊。”
“我不跟你们干这些勾当,我只想找一处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
“‘勾当’?哪能这么说呀?我们可都是做好事,你看看这里都是侥幸逃出内斗纷争的妇孺儿童伤残者,我们不过是让他们按时提供新鲜食物当保护费而已,事实上我们出力赶跑野兽还亏费了不少体力呢。”
莱西亚顺着凯特指向的不远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融化了纷飞而下的霜雪,而暖橘色的光晕映照着无数张因刚才汹汹来袭的野狼而仍惊惧警惕的面孔,瘸腿或瞎眼的伤兵蜷在边缘戒备地四下张望,妇人摸着孩子的头一遍一遍安抚。“没事啦,没事啦。”他想起多年前母亲也是如此在凄冷的树下环抱他,用不算温暖的体温驱散他身躯的酷寒,又想起她去世时嘱托他一定要找到公主,承诺给狼人们一个健全、幸福的家。
“好,我答应你们。”莱西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