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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弗雷女士用白鲜香精涂抹了西奥多的伤口,再用一层白纱布为他纤瘦骨感的手包裹了起来,还好只是普通的划伤,恢复得好的话说不定明天就看不见伤疤了。
坐在病床上的西奥多缓缓抬起头,白炽灯的光圈投映在他明亮的蓝色眼眸中,也投射在他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肌理上,可他仍对她笑着,尽管这笑容有些微弱无力。
“还疼吗,西奥?”艾莉奥丝担心地问。
“好多了。”西奥多停顿了一下,迟缓地说,“艾莉,我等会儿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和你一起了。”
“又有别的事情?你最近好像都很忙。”艾莉奥丝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不是和别人,我……我是去找弗立维教授问一些乐理方面的问题。”他着急解释,却又回答得吞吐。
“真的?”艾莉奥丝弯下腰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询问。
“真的。”他瞪圆了眼睛重重点头,语气笃定。
“好吧,那你去吧,注意你的手哦。”艾莉奥丝嘱咐道。
“好。”他顺从地答应了下来,而这次的点头又轻又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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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宴开始,艾莉奥丝都没有见到西奥多的身影。
她在长桌边着急地张望,甚至还问了潘西她们有关于西奥多的下落,可没有人知道。
礼堂的大门已经被关闭,艾莉奥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打开它偷溜出去,那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准备去干什么坏事。
宴会的第一个节目是格兰芬多的差点没头的尼克带来的,他在舞台上的红色帷幔前表演了一遍惊心动魄的砍头经历,血淋淋的,格兰芬多爆发了一阵叫好声,艾莉奥丝却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满屋子香甜的南瓜味已经把她的鼻子喂饱了。
她跟着旁边的人敷衍地鼓了鼓掌,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
尼克飘走后,礼堂的光线忽然变得黯淡,燃着火苗的橘黄色横幅转瞬间变为深幽的绿色。
红色帷幔缓缓滑到了舞台两侧,所有的光束都聚焦在了正中央——在那团虚幻到模糊的白色光晕中,穿着银白色礼服的西奥多正坐在一架黑色钢琴前,修长手指立在黑白琴键上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优雅气质竟让缠绕在手的纱布也看起来像一张品质上乘的丝绢绸缎。
学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氛围并不凝重,反而充斥着一种浓烈的期待。
西奥多按动琴键,音符缓缓流淌,南瓜烛台上的火苗也随着旋律摇曳出旖旎光影。
他凝聚多年的锋芒不再收敛。
此刻的他是高贵的天鹅,是耀眼的华光,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一曲完毕,他抬眸,将所有的笑容和温柔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艾莉奥丝。
在人声鼎沸的喝彩声中,艾莉奥丝却因为他熠熠生辉的蓝眼睛而停滞了呼吸。
她还记得,他小时候教她弹过琴,柔软的衣袖摩挲过她的手臂,午后的阳光也曾照耀过他们并排的双肩,那一幕仿若昨日,而此刻悠扬的乐声却没有行径轨迹地贴近她的耳、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