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成磕头道:“太子爷,我们不是要给肖国兴伸冤,只是他太惨了,人都死了,听说还要追究?您看看这一家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众人听到这话,心有戚戚。因为像他们投靠在主子门下的人,贪了银子可不是全归自己,至少六成是要一层层上交的。现在好了,贪钱的时候只拿四成,退赃的时候要退十成。退不完,全家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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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大清的贪官,怎么就这么难!
太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按照旨意,肖国兴所得赃款是要追缴的。但朝廷也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他既已畏罪自裁……”
“太子,您要慎重啊!”老四见太子话头不对,连忙拦下,低声提醒道:“皇阿玛屡次提及,追缴赃款是第一要务。”
“这样啊……”太子想起康熙冰冷的目光,和那句“不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当下不敢违背康熙,又不愿做这个坏人,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给老四递了个眼神,示意老四来唱红脸给自己解围。
老四胤禛本有此意,当下开口对众人道:“太子说得对,朝廷从来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但是!有些人偏自己往绝路上跑,那么多律令法条都拦不住!这可就怨不得朝廷了。
肖国兴死了,他的债还在。家人还不上,就要抄家。抄家还不够,那就把家人充作奴隶发卖!
这就是监守自盗、贪渎枉法的下场。你们不应该于心不忍,而是要深恶痛绝、引以为戒!”
老四胤禛对这帮官员一向没什么同理心。笑话!现在觉得上面太狠,自己太惨。可贪污国帑的时候,吸民膏、喝兵血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个上位者太狠,下面人太惨呢?还是老十三说得对,对付他们这些冒尖的,不用客气,铲就完事了,铲尽不平天下平!
众人一听四爷这话,半点活路不给,干脆发了狠,打定主意,要把事情弄僵,然后闹到康熙那里去,反正左右都是死,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于是又齐心协力的闹哄哄吵起来。
和刚才的单纯卖惨相比,这次就没那么客气了,也不在那儿只知道诉苦抹眼泪了,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
“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不贪污要欠国库的账,贪污还欠国库的账!”
“俸银够花,谁愿意掰屁股招风去贪钱?”
“惨啊!靠山没靠住,就是这等下场啊!”
太子和老四气得脸色铁青,他们终于体会到那天康熙在宗人府的感觉了,真是恨不得把这帮混账王八蛋抓起来,按着挨个放血!可眼下打又打不得,抓又抓不起。
就在这时,老十三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赶到,两百兵马再加上田文镜、太子他们带来的人,控制场内官员绰绰有余。
老十三换了身戎装,从马上跳下来,对太子单膝跪下,双手一抱,道:“臣胤祥请太子令,两百官兵带到。”
说完,官兵们把手都按在腰间佩刀上,只待太子一声令,立时拔刀相向。
这一下把大部分哭丧的官员都镇住了,没人再言语。
但凡事总有意外,马国成当仁不让,再次挺身而出。
他“嗤”地一声撕开袍子,露出黑红黑红古铜似的胸膛,大叫道:“我姓马的万岁也知道,从不抹咸水儿,请验我身上这七十二刀伤!当年在科布多被围,我护着主子冲出来,落下这一身伤,万岁见了都掉泪,一道伤赐酒一杯!今儿还要再来一刀?十三爷,你是个好汉,你来,老奴若皱一皱眉头,是婊子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