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祥道:“谁能不知道啊!那场面,彩旗招展,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的。多新鲜,好好的坐蠹皇子不当,非要摆摊当掌柜的。”他说完还转身撩了一下站在柜台后面的王利发:“王掌柜,你可抖上了,也算是和皇子沾上边儿了!”
裕泰茶馆掌柜王利发闻言,指了指旁边“莫谈国事”的牌子,继续低头算账,没搭理他。
“德行!”吴祥讨了个没趣,接着对宋恩道:“现在这京城,真是什么热闹都有。最近这牢里清走了一批被冤枉的,马上填进来更多新定罪的,还都是官儿。牢里都快装不下了。好家伙,以前那可都是大老爷,见到咱们正眼都不给一个,如今为口饭向咱们点头哈腰的。真他娘的痛快。”
宋恩摆了摆手:“好不容易轮休,不说牢里了。我告诉你件外面的事:这两天没瞧见松二爷吧?听说跟着他主子去广州了!”
吴祥道:“还真是,他都好几天没来溜鸟了。松二爷的主子?正白旗的常参领?!他主子参领干的好好的,去广州干嘛?这广州在哪?”
宋恩看了眼狼吞虎咽的张五哥,道:“不清楚,反正远着呢。这大清什么时候亏待过那帮旗人啊,铁杆庄稼养着,天天屁事不用干,发下来禄米就去换银子,胡吃海喝。现在他们去广州,广州那边肯定有好事。”
“别是去打仗吧?”吴祥问道。
“打仗松二爷能去?他早就找门路溜没影儿了。肯定是好事,许是挖出金山了吧。可再好也没北京城好,要我说,就是一条狗也得托生在北京城里。自古打仗屠城,没听过屠北京城的。”宋恩道。
“话是这么理儿,可北京城再好,也不抵饭吃。”吴祥突然两眼冒光:“这金山的事情还真说不准,老宋,你帮我多留意一下。你知道,我家小子多,一个两个我还能安排,剩下的真找不到出路,再大点,住一起都不方便。如果广州有金山,我让俺家老三去闯闯,他胆子大,心眼多,还有一把子力气。”
“成!我留意着。那这顿饭你请。”宋恩趁机占个小便宜。
“唉?!伱这人!我请,我请。”吴祥笑应道,低头吃了两口面,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凑到宋恩跟前说:
“老宋,我感觉最近京城要出事儿!”
“笑话,这几个月北京城消停过吗?”宋恩知道吴祥最喜欢一惊一乍的,没搭理他。
吴祥见老宋不信,有些急了,道:“我说真的!李家胡同口那剃头匠,王麻子,你记得吗?”
见宋恩点头,吴祥接着说道:“有人跟我说,他在偷偷卖假辫子!而且不只他一个,好几个剃头匠都在偷卖!”
本来低头算账的掌柜王利发,听到这里,拨算盘珠子的手突然顿了一顿,随即又开始若无其事的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