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本也不想听的,奈何客店墙壁就是这么薄,这不是非要逼我么?可是这才刚起身,骚动即是停止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越也是一头雾水。
这还没博尔特跑个一百米的功夫吧。
次日,章越早起然后即往欧阳修府上投贴。
太学试后,他自是有了许多闲暇功夫。他打听清楚欧阳修的住处,就住在城东的甜水巷。
说起欧阳修租房也是一段传奇。
需知开封的房价已是有了寸土寸金之说,书中有云‘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非熏戚世家,居无隙地’。
欧阳修刚为京官,也只能住公租房。
当时他住在里仁巷,一到下大雨即泛滥成灾。
欧阳修曾与好友梅尧臣吐糟这居住环境。
闲坊僦古屋,卑陋杂里闾。邻注涌沟窦,街流溢庭除。出门愁浩渺,闭户恐为潴。墙壁豁四达,幸家无贮储。
就这样欧阳修在这样破屋里一住十七年,一直到被贬滁州时,在写下醉翁亭记时之前,都住在里仁巷的公租房。
如今回京,欧阳修贵为翰林学士,嘉祐二年的知贡举,方才在京里换了一间大宅子。
不过不是买,还是租房。
只是欧阳修从住公租屋改为租私宅。
这里不得不说大宋的公租房制度好了。
宋朝公租房事务归店宅务来管,出租所得都归国家所有。这样的公租房,朝廷多只收二三百钱一个月。
有时候遇到大雪灾害,宽厚的仁宗皇帝还经常会减免汴京百姓几天的房租钱。
如今贵为翰林学士的欧阳修,已在甜水巷租了一间大宅。如此大宅是私宅,不是属于店宅务的公租房。相较之下,已是好上太多了。
到了欧阳修的宅子,章越但见门前若市。
不少士子都在门前排队等着投贴行卷。
但见这些人都带着一大袋的文章,肯定是请欧阳修过目的。
想想三苏的例子,就知道为何这么多读书人要来欧阳修这投贴了,更何况人家还是嘉祐二年的知贡举。
章越心道我又非行卷的,何必与这些人搅和在一处。但章越上前几步,前面的士子,以及门口把守的军汉即嚷嚷道,不许越次,按序在此排着。
章越为人阻拦也懒得多费口舌心想,罢了,多等一会吧。
结果章越就等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挪了门前时,门子看了章越一眼问道:“你的卷子呢?”
章越则道:“我不是来行卷的,我从闽地而来,有一份信要呈给欧阳学士。”
门子道:“既是送信来的,何必与他们搅在一处。”
章越心道,我也想这么说,可是你们给我机会了吗?
章越笑了笑道:“初来乍到,不懂这里规矩。”
门子道:“你在门房等着,若一会没有回话,就回去吧!”
章越点了点头道:“也好。”
于是章越即在门房里坐下来,然后看着士子们陆续投卷,章越也是佩服,这么多卷子,欧阳修怎么可能看得完?
何况他如今贵为翰林学士,肯定是公务繁忙,也很难再有那么多闲工夫如以往那般汲引后人了。
章越在门房等了好一会,正以为自己要打道回府的时候。
这时一名都管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向章越抱拳道:“这位是浦城的章三郎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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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起身道:“在下正是。”
都管笑道:“三郎君请随小人来。”
“多谢。”
章越即随着这位都管走入了宅子,经过一条长廊。
章越看得这宅子着实不小,这一月没有好几贯怕是租不起这般大宅。
章越经过垂花门来到一处四合院中,然后都管引章越来至一处厢房改的偏厅。
但见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已在偏厅里等候,对方一见章越即起身笑道:“这位就是章三郎君么?幸会,幸会,在下欧阳发!”
章越一听即知对方是欧阳修的长子。
欧阳修的妻子是名臣薛奎的四女儿,算是名臣之女与‘寒门’进士联姻。
至于欧阳发是欧阳修的长子,他娶的是吴充的长女,就是吴安诗吴大郎君的姐姐。
欧阳修与吴充关系极好,当初欧阳修为判铨时,因为胡宿之子求情,而被人批评为党护。因此事牵连欧阳修要被外放至同洲,身为儿女亲家的吴充上疏说,欧阳修是忠直之人,若他被贬我愿与他一起被贬。
欧阳发见章越笑道:“家父这会公务繁忙,一时无暇分身,还请三郎在此稍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