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通天教主怅然道:“影响太巨大了,所以,我自己都不敢面对,只是在内心用两世来说服自己不必介怀,可是,发生过的,有可能抹去吗?”
一段长久的沉默,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都把目光转向了远方,却又都没有看到任何景象,都在思索着这一段对话。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许久之后,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色,通天教主忽然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有从你身上看到任何闪光点,平凡的就好像刚从乡下进城的孩子,除了清澈的眼神,一切都那么普通,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辛格为什么要抓你。后来我知道他们把你弄去了苦地,我也没多想什么,我知道我的那些争强好胜的徒弟们这些年抓了无数阐教弟子都送去了苦地,我当时感觉,把你送去那里或许是对的,毕竟在阐教那些人眼里,他们是正派,我们是邪教,我以为你会在那里找到归属感,却不料,你竟然从那里出来了,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没有带阐教那些人一起出来,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王平安淡然道:“在我眼里,他们和截教没什么区别。或许在最初的时候,阐教和截教的确理念不同,可是,这些年你们除了相互明争暗斗,没有其他的行动,在荒域这样的世界里,我知道的战争,只有两界山对抗域外魔族的战场,其他的,就是你们两大派系的斗争了,小的势力不敢参与其中,只敢远远的躲避,而你们两大派系之间争得越久,就越相似,最后或许相互之间都不知道争斗的是什么,因为,彼此用的都是对方的套路,彼此坚持的也都已经变得很模糊了,我见到广成子的第一感觉,就是霸道,我以为这就是阐教的修炼结果,可是当我见到僧人的时候,却又感觉和广成子简直就是一类人,那么,争得目的是什么?真的是两大教派的理念之争吗?这么多年的斗争,早已经把自己变成了对方,争斗也变成了左手打右手,或许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点,只不过,谁来说破呢?谁先说破,都等于叛教,谁又能背得起这个罪名呢?而不说破,就这么继续打下去,从理念之争,打成了莫名的你死我活,真是一场最荒诞的斗争啊!”
“说得好!好啊!”通天教主忽然鼓掌赞叹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等一个敢说出这番真话的人,我甚至觉得,无论是谁说出这番真话,我都会把截教传给他,可惜,我等了无尽岁月,他们争斗了无尽岁月,竟然无一人敢说出你这番言论!我在失望之中,逐渐放弃了这种希望,可是,这是当年我一手创建的教派,我不能放弃,可是,我始终找不到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直到后来,僧人搞出那些花样,我一开始很是不屑一顾,但是后来,我发现整个天外天被他煽动得激情四射,我也就静观其变了,虽然我也看到了他的贪婪和冷酷,但是,每想起我那被魔族暴动惨害的兄弟,我也就装作不知,任由他折腾了。我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潜移默化的被他改变了很多观念,觉得他这样似乎也能开辟一条新的思路,也就更加放任随流了。”
“他来找你我就在旁边,他并不知道。”通天教主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我看到你和他对话的全过程以后,我才发现,这些年我对他的放纵,已经太过了,甚至一度让我觉得改变才是最大的发展,早已忘记了初心的重要,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看着他把人类的最珍贵的本心抛弃,带领着整个天外天走向毁灭!我心里当时真的是震惊的,在我的眼皮底下,在我认为一切皆可掌控的错觉中,他已经从思想上彻底毁灭了正确的世界观,正确的价值观,此时我再回头思索如今的天外天,我感觉浑身冰凉!”
“在苦地,广成子想要抓我。”王平安接话道:“而离开苦地,僧人也要抓我,他俩的言行举止惊人的相似,我就已经感觉到,天外天并不在你的掌控之中,或者,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失控了!”
“若在今天以前谁对我说这句话,我会坚决否认!”通天教主道:“可是,今天在我听完你和他的对话,我真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事实!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僧人绝对是少有的聪明人。”王平安说道:“他懂得隐忍,他更懂得顺从,同时,他最清楚殊途同归的道理!”
“此话何意?”通天教主疑惑的问道。
“因为你霸道,所以他顺从。”王平安说道:“顺从就不能绕到改变你的道路上吗?他绕了一圈,你在他的顺从中,随着他改变了方向,正如截教和阐教,争来斗去,已经不分彼此了。争斗是殊途同归,顺从也能够殊途同归,他的头脑,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