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厂长想到刚才回来时候摔的那一下,连忙点头,说道:“是啊,刚才回来的时候又摔了一下。”
村医点头:“那就是了。”
“那天我给你接骨的时候,就给你交代过,你这腿断了,必须在家里好好静养,不能再摔跤,如果断骨处再次受挫,产生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断面再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李副厂长听了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能恢复如初了??你给我重新接一下不就完了吗???”
村医耐着性子说道:“我的能力有限,实在是接不了了,你要是不死心,明天可以去城里的大医院去看看,看看其他医生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我是没办法的。”
李副厂长顿时呆住了,他直愣愣的看着村医,忍不住问道:“你说我这腿不能恢复如初了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腿以后都会腿疼了??”
村医一边收拾着纱布,一边说道:“腿疼只是一方面,”
“你这断骨处重新断开,又多了很多骨头碴子,断面已然是决不能完好接上了。就算是找最好的老医生,也没办法,你这条腿,以后走路,肯定是要受影响的了。”
“……”
李副厂长瞪着眼睛,看着村医,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愣了半晌,他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腿,以后就瘸了???”
村医看了他一眼,不想骗他,便道:“恐怕是的。”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让李副厂长彻底的懵逼了。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自己,怎么可能,会成瘸子呢???
不过是骨折了一下而已,怎么就接不好了呢???
如果他的腿真成了瘸子,再也治不好了,那以后他进出轧钢厂,起步都是一瘸一拐的?
厂里那些工人该怎么看自己?又该怎么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还会有谁能服气他?听他的管教?
还有……
他还怎么竞选厂长?!
上万人的大厂,怎么可能会选一个瘸子来当厂长?!
想到这里,李副厂长只觉得心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中一般,浑身冰冷,僵硬。
“不,不可能!”
“肯定是你的技术不行,对,肯定是这样的!”李副厂长喃喃自语道。
听到李副厂长这么说,那村医也不高兴了。
天下所有的医生都是一样的,谁都不愿意听到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
就是一个村医也是一样。
“你要是觉得我水平不行,别来找我就是了,”
“你大可以去大医院,让专家给你瞧去!”
村医说完,拿起自己的药箱,板着一张脸,回里屋去了。
李副厂长此刻也顾不得那村医是什么表情,更不会去管他是不是生气了。他现在心里因为自己刚才的念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对,没错!
这只是个村医的片面之词!
城里的大医院那么多,让其他医生看看,说不定人家就能接上了呢。
这么一想,李副厂长心里又激动了起来。
可惜现在天已经黑了,他是去不了医院了,只能等到明天。
天亮了,他再去!
从村医家出来,李副厂长站在寒风呼啸的门口,心里一阵心酸,
想自己李由可是上万人的轧钢厂的副厂长。
平时呼风唤雨,指点别人工作,厂里几乎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握在他李由的手里。
可是现在,居然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腿骨折着,还被家里的泼妇赶出来,无处可去。
这要是被同厂的工人看到,还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啊!
正在李副厂长满心委屈绝望的时候,旁边一个门突然开了。
一个个子不好的男人披着棉袄,出来倒夜香。
李副厂长猝不及防,正好跟那人找了个对脸。
那人一愣,喊道:“呦,这不是李副厂长吗???”
“这么冷的天,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啊?您也不嫌冷啊!”
“怎么,您不认识我啦?我是李二蛋,也是轧钢厂食堂的工人呀!”
听到这句话,李由只觉得犹如当头一棒。
直敲得他的头嗡嗡作响。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正想着千万别遇到轧钢厂的工人呢,这人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见李副厂长还没说话,那个叫李二蛋的有拎着夜壶往前凑了凑,一脸笑意的说道:“李副厂长,您这是跟嫂子生气,被赶出来了?”
“哎呀,理解理解!女人嘛!就是爱耍脾气!”
“我家媳妇也这样,我们俩生气了也赶我出去的。”
“不过我都是死皮赖脸的不出去,她磨不过我,也就作罢了。”
“李副厂长,您就是太爱面子了!这该服软的时候,还是得服软才行!”
李副厂长满心的怒火,却不知该怎么发泄。
而那个李二蛋还不识趣的絮絮叨叨。
最后,那李二蛋见李副厂长一直不搭理他,不接话,这才悻悻的转回身,准备回去。
“李副厂长,那,您就在这儿吧哈,我就先回去了。”
刚走了两步,那李二蛋又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回头问道:“那个,李副厂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先来我家暖和暖和,凑合一晚上?”
李副厂长原本对于这个李二蛋心中是厌烦至极,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可是此刻听到李二蛋邀请他去他家过夜的话,李副厂长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这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福音啊!
“好!不嫌弃!不嫌弃!”李副厂长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听到李副厂长这么说,那李二蛋立刻一脸堆笑,热情的让李副厂长进了他家的屋。
“我家里乱,李副厂长您可别见怪啊,里屋是我跟我媳妇睡的床,这边的小房间里还有一张床,是我过世老娘以前睡的,李副厂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就将就一晚上吧?”
李副厂长看着小屋子里落满灰尘的小床,屋里的杂乱摆设,皱紧了眉头。
也罢,再乱也算是个房子,总比睡在草垛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