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这位,一身青衫,正襟危坐,凝视棋盘。一脸严肃。
当今皇上李承朝——正德皇帝正与他的授业恩师楚言风下棋。楚言风已输了三局,却依然不认输,死缠烂打,没完没了。
“恩师,你再输,可就没有裤子回家了?”
“没事,光着屁股的帝师,走在圣京,回头率肯定不低。”
“朕不与你这老无赖下了。小李子,把酒拿上来,让我陪恩师喝两盅。”
“有酒?当了皇帝你变小气了,到现在才说酒。”楚言风见坡下驴,把棋一乱,眼巴巴看着李公公抱进来了一坛美酒。
“恩师,朕与你有七八年没有见了。登基之时,你也不进京。这次进京,一定有事。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一定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不是我的小师弟宁庚?”
楚言风本来想伸手去抢李公公怀里的酒,这时手却停在了半空。他回转身,站直,拍打拍打衣袖,缓步跪倒:
“草民拜见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皇帝一愣,上前一步,把恩师扶起。柔声说:
“恩师,您忘记了吗?朕答应过你,不收回河洲三镇,您上不跪君,下不跪臣。”
“皇上,这一跪,草民不为我自己,正是为了这河洲三镇呀!”
“哦?”
“皇上应该还记得,草民家乡正是河洲三镇的泰恒。二十年前,我大夏兵败丢了三镇,两路人马,一路太师,一路宁王。太师受伤,撤兵数百里,弃宁王孤军抗敌。宁王铁军护住泰恒、河川数十万百姓安全撤回大夏。而太师这边,银宁百姓,被北烟屠戮一空。宁王分兵驰援银宁,中伏,却被乱箭射杀.......”说到此处,楚言风已言语颤抖,泣不成声。
“难道?难道这宁庚是宁王之后?”
“银宁本就是宁王属地,兵败,宁王一家只留一儿宁商,被宁王部将宁浩所救。带到南方。宁庚更是宁商之子。”
“难怪你今天一早就到太师府,气得太师卧床不起,用膳时,贵妃又狠狠告了你一状呀。”
“这个老匹夫,若无太后庇护,岂有今日?”
“恩师,那你要朕做什么?要我现在惩处太师,朕可做不到。”
“唉,我一介草民,收此徒,也是为了报当年之恩,现在我师徒二人只求平平安安,别无他求。当年宁王战死,却落了个兵败的罪名,小徒也不可能有什么出头之日。但太师现在却又想将他儿子意外身亡之责,安在我徒身上,我只能以命相搏了!”
“恩师,此事,你就交给朕处理如何?您是泰恒人,您要报恩。这数十万子民,现在都是朕的子民,朕也要报恩。宁王封号已夺,暂时无法让其继承此封号。我就封他个御弟吧,朕的弟弟,看谁敢动?”
“谢主隆恩!........”
当夜,楚言风大醉而归。当李公公将他扶上马车时,他还在一嘴胡话。
马车一路轻跑,顺着皇宫大道,出了宫。
一出宫门,歪倒在马车上的楚大儒立刻坐直了起来。他看了看身边的两坛美酒,又闭上眼睛,慢慢养神。
希望这半真半假的故事,能让太师、太后及贵妃们忌惮几分。当年的宁王不在了,宁王的部下战将现在可有两位大将军。他们再要动手,恐怕也要掂量一二吧?
至于“御弟”称号,就当一个意外之喜吧。
楚言风上马车时,他没有回头看站在台阶上的年轻皇帝。如果他看了,就一定会发现,这位风华正茂、暗藏锋芒的皇帝一直在微笑。
他也一直在想,这小师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让自己的恩师如此费尽心机、满嘴谎言?
不过,平白捡了一个古灵精怪、天纵奇才的“御弟”,也是不错的。
当然,他现在还想不到,就是这个捡来的“御弟”,十几年后为他扛起了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