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聂开宇站在通往里间的房门外,手下,平日轻松拧开的门把手犹如千斤。
义正言辞地指责白计安,可他又好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他放松警惕,被人轻易绑走,栗山就不会只身一人涉险去御灵山救他。
不会救他,就不会被六只凶猛的杜高犬围攻;
不会弄得到处是伤;
更不会害怕他发烧出事,强迫自己注射整支危险药剂。
如今,门里面。
不是白计安的错,而是他。
下定决心推开门,聂开宇走到床前,看着蜷缩到一块凸起的轮廓,又小又孤独。
无法抵御的酸涩浸入鼻腔。
聂开宇猛地仰起头,把噙在眼眶中的泪生生咽了回去。
伸手握紧被角,他知道如果此时选择掀开,意味着什么。
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身心耐不住他的一时兴起。
他不能成为栗山凉生命中的第二个白计安。
聂开宇沉重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掀开遮挡他狼狈的被子,拉过他的双腿,解开绳扣。
栗山凉像只受惊的猫,毫无血气的脸因为聂开宇突然的动作变得更加惨白,惊慌。
“你,你要,干什么!”
“摘下来,不许捆着自己。”
“不要!”
栗山凉连滚带爬地窜下床,可虚浮的脚步无法支撑身体,狠狠地向前扑去,摔进墙角。
眼看聂开宇直奔他走来,栗山凉忍着全身的剧痛,磕磕巴巴地摇头:“不要过来,不,不能,不能解,绳子开了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聂开宇蹲下身,抓住他紧捆双手的绳子,“我知道,因为药剂的副作用,身体的痛苦会使你阴晴不定,我知道你可能会直接伤害我,但我宁可被打,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不。”栗山凉恐惧地晃着头,望着墙上的钟表,迫切道:“还有,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好了,再等等,不,不要拆。”
聂开宇不是白计安,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他,他没有任何能力抵抗。
即便他不懂聂开宇对自己而言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想真的伤害他。
这是他豁出去半条命,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差一点,只差一点,只要他挺过几个小时,之前的奋战的一天一夜,剩下,就只有白计安手上握着的新进展。
“不用怕。”
聂开宇拽过绳扣放在双手中间,想起已经被自己藏起的蝴蝶刀,苦笑。
“我没想死在你手里,也不会死在你手里。我只是不想你在痛苦的基础上再添上一层,我想帮你,也必须帮你。”
字字句句在栗山凉耳畔嗡嗡作响,或许是他的中文不够好,理解不到,总觉得今晚的聂开宇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胡思乱想之际,险些嵌进手腕的绳扣松开了。
他回过神,聂开宇拉起他的双臂搭上肩膀,俯身在他的耳边,温柔地说:“抓紧我。”
不受控制地听话。
他动了动酸痛的十指搂住聂开宇的肩颈。
被横抱起来的瞬间,他身体一轻,本能地缩起僵硬的脖子,既紧张又害怕。
这还是第一次,被用公主抱的姿势,从地上挪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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