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走后的身后事是大伯一家忙前忙后,让爹娘体面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当时,他为感激大伯一家,在村长的见证下,胡尾生亲手在地契和房契上按了手印。
村长当时问他是不是自愿的,他声音洪亮的告诉村长是自愿的。
才四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当时的胡尾生只觉得大伯一家是好人,会善待他。
虽然现在的他也觉得当年大伯是在做戏给他看。
可让他去要回爹娘留下的房子和地,胡尾生做不到。
回到茅草屋,胡尾生放下背上的柴火,第一件事先把衣服晾起来。
一件褐色的粗布麻衣上全是巴掌大的布丁,少年认真的抚平衣服上的每一丝褶皱。然后转身进了用木头和稻草搭建的简易鹅棚。
两只大鹅紧挨着,头埋在胳肢窝里,早就睡着了。
胡尾生把手伸进它们肚子下面,一通翻找,随即脸上忽地一喜。
太好了!今天竟然有两个鹅蛋!
一斤鹅蛋能卖六个铜板,鹅蛋大,四五个就能有一斤重,而一斤大米只要五个铜板,一斤大米省着点,兑水吃,够他两天的饭量。
他穿的衣服鞋子,全是从城里捡来的,有时候胡尾生会和同样需要衣服的乞丐碰上,难免会发生磨蹭。
他现在脚上穿的布鞋就是从乞丐手里赢来的。
大到货物买卖,小到吃穿住行,哪怕一分一毫他都要省,这样的日子胡尾生精打细算了十几年。
“啊!”
察觉到有人偷蛋,大鹅一嘴咬在胡尾生的手背上,疼的他直抽抽。
手立马从鹅肚子下面缩了回来,手背又红又肿,手里牢牢的握住两个鹅蛋。
“小气鬼,喝凉水,拿你们两个鹅蛋就把我的手咬成这样!”
胡尾生瞪着鹅棚,气不打一处来。
“尾生,尾生在家吗?”
篱笆外面,一名裹着方巾,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扯着嗓子大声喊。
虽然她和胡尾生穿的都是一样的粗布衣裳,可妇人身上那件却是崭新的,一个布丁都没有。
胡尾生从鹅棚抬起头来,心情顿时就沉到了谷底。
来人是李大娘,他的房东。
“大娘,你来啦?”
胡尾生保持着仅有的礼貌。
李大娘自来熟的走进残破的篱笆小院,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哎哟,下了两个鹅蛋啊?运气真好,我养了十几只鹅,一天五个鹅蛋都没有,可把我给气死了。”
“我也是头一遭,之前它们两个好几天都没下蛋了。”
胡尾生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大娘是来收房租的吧?”
李大娘讪笑道:“哎呀,这都推迟十几天了,再不收,我家那口子得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