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肉体破碎的闷湿响声中,机仆的持剑手臂掉在了地面上,而它本身也被卡在了栏杆当中,暂时无法动弹。
安格隆躲开了圆锯的又一次横劈,接着用剑砍向了机仆的腿。剑锋切开了管道,肮脏的液压油从其中喷出,机仆瘫痪在了原地。它试图用最后的惯性和安格隆近身,拖着残破的手臂尝试用圆锯砍到原体。
紧要关头,安格隆径直把剑刺入了机仆体内,在其中四处乱搅。机仆发出尖锐的机械喘息声。牙齿疯狂地打颤,它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站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挪移着。
锯片又旋转了几秒钟,接着停了下来。随后,机仆头部传感器的亮光熄灭了。
安格隆继续将长剑在机仆体内旋转了几下,发臭的体液和黑血顺着剑刃流淌而出。紧接着,就和战斗机仆在启动时一样突然,原体面前的这个生物机器唐突地瘫软了下去,从极具威胁性的杀戮工具变成了一袋子烂肉。
安格隆把武器从机仆的身体中拔出来,失去了支撑的机仆发出一阵骨头断裂的响声,轰然迎面倒在了地面上。安格隆将将躲开。
有那么一会儿,他在心脏奇怪的双重节拍中迷失了自己。但是,随着威胁的消失,原体体内的激素含量开始如同潮水般下降,安格隆感到笼罩着自己的思维的红雾逐渐褪去。
他低头看着那具战斗机仆的残骸,在周围的地面上,血与油与组织液流得满地。
在残破的人体与机械当中,回荡着的灵魂哭嚎声让安格隆一下子清醒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让这个可怜的灵魂得到了解脱,但在这个过程中,不论是战斗药剂的注射,还是他在杀死机仆时使用的手段,都给对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安格隆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让武器无意识地落在了地面上。他看到五指上沾满了机仆喷溅而出的机油与血液,这污垢仿佛穿过了他的皮肤,渗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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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安格隆颤抖地说,“我不再是我自己了。”
罗格·多恩张开了嘴,想要指出并斥责这种软弱,但他随即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安格隆的战斗动作在脑中快速回滚,多恩意识到,从战斗的一开始,安格隆怯战的原因并非他被机仆的武力所恐吓,否则他便不会做出一连串的、在恐惧之下完全做不出的躲避动作。
他不想和机仆战斗。他不想去杀死面前的这台机器。
如果,安格隆认为机仆不是机器呢?一个想法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多恩的思维。
如果他的灵能感知,能够感受到机仆内部残存人类意识的痛苦,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告诉我,”多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尽管他也不确定这种尝试究竟有没有成功,“你为什么不愿意战斗?你所面对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那台机仆已经不是你的同胞,它只是一个没有自我思维的奴隶。”
安格隆摇了摇头。
“不...我能,我能听到有一个灵魂被困在那具躯壳当中,它无时无刻不遭受着折磨。我不敢和它战斗,因为这会让尖叫变得无法忍受。”
多恩霎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是一个灵能者,无法想象那些拥有窥视亚空间之眼的人们的感受;他同样自认为不是一个怜悯之人,一旦被他认定为杀无赦的对象,直到对方倒在血泊中之前,他都不会对于自己杀戮对象的所思所想有过多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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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无言之后,他只得回归了自己最为原始的行为方式。
说出真相。
“你不能一直这样,安格隆。战争是你的命运,你的天命,你注定要为了人类在银河中杀戮,你就是帝皇的死亡天使,我们都是如此。在这场你必然面临的宏大战争中,你不仅会面对高度智能的异形,还需要亲自屠戮那些拒绝臣服于帝国的人类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