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临沃县的郑县尉带着几百县卒姗姗来迟。
来的比吕布等人预期的要晚上不少,看来此人也是个聪明人。
来的早了,难免冲突。来的晚,才能恰到好处。
此时吕布等人早已将庄园中“清扫”干净,死去的尸体被整齐的排放在地上,妇孺也被单独关押在一起。
大堂里,吕布如此间主人般,邀请郑县尉同饮热汤。
这个郑县尉并非勇武之人,他能走到今日,靠的只有三件事,油滑识趣,擅长迎奉,能屈能伸。
他此来本是兴师问罪,理当急言令色。可见到吕布这番做派,他心中却是另有了一番思量。
故而之后他言语出口,竟是变的十分和善,他笑道:“冯家于县中作恶之事,我也多有耳闻,奈何苦无证据。奉先此次所为,可谓是大快人心,做了我许久之前便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不愧是闻名州中的豪侠!只是律法森严,奉先啊,未曾通知县中,你便带兵抄没了冯家,如此作为,是否过分了些?”
吕布早知他有此问,笑道:“此事确是布的不是。只是冯家在县中盘踞多年,布也是怕在县寺之中有其内应,这才不得不略过县中,击其无备。”
随后,他又将冯家沟通鲜卑一事说与这位郑县尉听。
听完事情经过,不想郑县尉还未开口,站在其身后,一个名为周恒的贼曹却是按剑上前,目视吕布,嗔目怒斥道:“诸般事,国家自有法度!汝不过一区区游缴,如何敢妄为行事!”
贼曹,县中司法属吏,杀人劫货等事,皆在其职责之中。
被此人怒斥,吕布却是不以为忤,只是笑望向那位郑县尉。
郑县尉挥手斥退周恒,令其去外面与县卒一起清点冯家的财物。
待其离开,郑县尉这才笑道:“奉先勿怪,周君便是这个刚硬性子。平日里就算是我,也是少不得要被他顶撞几句的。”
吕布笑道:“周君真是刚直君子啊,布实不如也。”
两人相视一笑,关系拉近了不少。
正人君子,刚直不阿之人,人人都钦佩。只是一旦真到了自己身边,往往便会有些头痛。
随后,吕布低头弯腰,于郑县尉耳边耳语了几句。
闻言,郑县尉先是双目圆睁,露出惊异之色,随后他缓缓眯起眼。
再睁开时,眼中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贪婪。
吕布见其神色变化,知道此人已然落入网中。
待缓过神来,郑县尉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吕布的肩膀,神态动作极为亲昵,“奉先啊,自今日之后,你我便与兄弟一般无二,他日若是在县中有事,自来寻我!”
吕布也是附和着笑了笑。
他方才在这个姓郑的县尉耳边低语的,自然不是什么神奇咒语。只是给他报上了一个将事情压下去,他能得到的钱财数目而已。
在郑县尉看来,吕布给的实在是个难以拒绝的价钱。
他一个百石吏,拼什么命啊!
……
临沃县县寺里,县令王会看着联袂而来的郑县尉与吕布二人,心中闪过不少念头。
郑县尉是他心腹,他这次之所以派其带兵去往冯家,便是想要他先探探虚实。
如今郑县尉将吕布直接带回县寺,想必在他看来,与此人结交定然对他们无害,甚至可能大有益处。
想到此处,这位王县君叹息一声,“我早知冯家横行乡里,奈何我虽为一县之尊,可冯家盘踞县中多年,根深蒂固,仓促之间,实在难以拔除。这次多亏有奉先相助,这才除此祸患,我当为县中百姓,谢上奉先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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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王县君便要俯身拜倒。
与那位郑县尉一样的说辞。
吕布在感慨从政之人果然没有一个寻常人物的同时,连忙俯身弯腰,搀扶住了假意下拜的王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