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天边阴云骤合,遮蔽了原本尚算明亮的月色与星光。
廉县城头上,几个鲜卑士卒左右无事,正在持矛闲谈。
几人言语之间,多是对那些不用值守之人的羡慕。
在他们想来,那些不用值守的族人,此时定然占据了县中大宅,怀里簇拥着抢来的汉家女子,说不出的风流快活。
毕竟,于他们而言,南下劫掠,为的就是财货和汉家女子。
就在他们在心中痛骂自己时运不济之时,城外忽然有几十骑狂奔而来,转眼就来到了城下。
他们正待通知城内,却发现那为首一骑竟是在城下用鲜卑语与他们喊话。
此人的鲜卑语有些“土气”,却是让城上的鲜卑人更感亲切。
北地汉人多习鲜卑语,可因不曾真正在鲜卑族中生活过的缘故,往往这些人说出来的鲜卑语太过“字正腔圆”,反倒是很容易分辨。
听那人喊话之意,城下这些人是隶属和连大汗手下的人马,乃是为大汗传信而来。
此时夜色阴沉,看不清城下的光景,举火下望,只能勉强看清这些人确实是披着鲜卑人的甲胄,做鲜卑人打扮。
城上的鲜卑守军又问了些唯有真正在鲜卑生活过的人才能知道的阴私事,那人却也是对答如流。
放人入城这种事,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做不得主,于是立刻遣人快马入城,去县寺中询问如弗单。
天塌下来,总要先让高个子的人来顶,即便是鲜卑人也不例外。
城外那几十骑却也不急,与城上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不久之后,之前去报信的一骑飞马而回。
他告知城上守军,将这些人放入城中,带去县寺,弗如首领要亲自见一见他们。
城上鲜卑人得了军令,将城外之人放入城中。
此时近在咫尺,他们这才看清,入城的这几十骑竟皆是汉人。
只不过他们也并未多言,毕竟,如今事情已然有弗如首领接手了。
再者,在他们看来,如今他们在城中有上千人,即便这些汉人真的包藏祸心,也是闹不出事情来的。
这几十骑,自然便是从并州奔袭而来的吕布等人。
吕布、侯成、成廉等军中勇将皆在其中。
方才在城外与城上鲜卑守卒对答的,正是之前在鲜卑生活过多年的赵炎。
也是因这个缘故,才能顺利骗过这些鲜卑人。
而他们身上这些鲜卑的衣甲装饰,正是之前乌加河畔一战后缴获的“战利品”,当时吕布特意截流下了一些,以备日后之用。此次出兵也特意带了过来,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入城之时,吕布特意打量了一番城头上的防守布置,一眼看去,着实是粗糙的很。
看来鲜卑人除了不擅长攻城,果然也不擅长守城。
吕布等人纵马在后,前面有几十骑鲜卑骑军在前引路。
名为引路,实则却是为监视他们的举动。
吕布在心中思量,看来这个被和连留下守城的鲜卑将领也是个谨慎之人。
说来倒也不算出奇,和连毕竟是檀石槐之子,即便子不类父,多少也还是应当有些本事的。
因不久之前城中方遭战火的缘故,即便是在深夜驰马于城中,隐约之间,犹然可见一片衰败落寞景象。
吕布不禁在心中叹息一声,从来征战之事,受苦的都是寻常百姓。
就在其一边观察城中境况,一边查看城中兵力布置之际,他们已然来到县寺门前。
众人翻身下来,由门前的鲜卑小卒引着走入前院。
进入前院,又有一个鲜卑小卒迎了出来,告知吕布等人,弗如首领只会见他们其中一人,要他们中的领头之人入内。
侯成、成廉等人隐晦的看了吕布一眼,似是在询问吕布的意思。
虽说来之前早有定策,可他们还是希望吕布能改变主意,由他们替他前去。
吕布却只做不见,径自上前一步,任由小卒收走他的兵刃。
他轻声笑道:“我便是此次大汗派来的使者,引我入内即可。”
……
县寺后院,听闻那来报信之人已然来到,原本正在床上搂着汉家女子的弗如单骂骂咧咧的起床。
他小心翼翼的披好甲胄,又随手拿了桌上那把之前缴获来的环首刀。
临去之前,弗如单又转头回望了一眼那床上的汉家女子,颇有些意犹未尽。
汉家女子,果真是与他们鲜卑女子大有不同。
鲜卑女子,纵马挽弓,未必比他们鲜卑男儿差。自然,除了弓马之术,性子也是如此。
汉家女子却是柔弱的很,着实让人喜爱的紧。
他如今已在心中打定主意,他日大汗凯旋北去,他定要带着这个女子同行。
自然,不是出自什么爱情。他只是将其当做了自己的战利品,如此而已。
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