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之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尽头还有一扇白门。
吴常刚踏入楼梯,便觉得眼前一晃,莫名的幻觉扑面而来,幻觉由无数画面的碎片组合而成,里面的内容跳跃、混乱、疯狂,如同精神病人彻底崩溃前脑海中涌现的画面。
他猛地摇了摇头,凭借高额的意志从幻觉中挣脱。
回过神的瞬间,他发现身边的墙壁上,嵌着一枚红色的钥匙。
有人把通往疗养院四层的钥匙放在了这里。
为此,还特地设下了一层考验。
如果意志不够坚强,无法从幻镜中挣脱,只会浑浑噩噩地穿过走廊,而不会发现墙壁上的红色钥匙。
看来他的意志通过了判定。
他将钥匙收入随身空间,快步来到下方的白门前,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间诊室模样的屋子,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儒雅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正开着一张张药单。
吴常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自投罗网了。
没人告诉他门后居然是夜间医生的值班室啊,这下好了,违反院规被当场逮捕,希望惩罚不要太狠。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中年人抬起头,当看到来者是吴常,而不是熟悉的金顿,眉头不自觉皱起。
“你是谁?”
吴常偷瞄一眼医生的名牌,乖巧地回应道:“您好,沃夫医生,我是新来的患者。”
沃夫医生的视线在吴常身上扫过,吴常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捂住腰间挂着的行者护符。
“你杀了金顿?”
沃夫这句话一出,房间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沃夫的问题不含任何感情,分不出悲伤还是愤怒,吴常保持着乖巧表情僵在原地,不知该如实回答,还是该先发制人,直接掏出银色曙光给沃夫脑袋来一枪。
这回轮到吴常汗流浃背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很快理清了形势,白门内的东西能让资深者医生都为之忌惮,他贸然发起战斗并不明智。
“金顿赌输了。”
此乃真话,但只是部分真话,没说的部分,交给沃夫自己脑补。
“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到熟人的死讯,沃夫不仅没有发怒,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事。
就在这时,办公室后方传来水壶烧开时的鸣叫声。
“我的药好了,跟我来,咱们边走边说。”
沃夫打开一扇位于身后的门,热情地招呼着吴常。
穿过办公室,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洞穴,和整洁的办公室相反,洞穴十分简陋,像是某种大型昆虫的巢穴。
进入洞穴后,沃夫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他的皮肤快速膨胀,撕裂,整个人充气般胀大,肋部以下部分,化身为长满脓包的肿胀蠕虫。
短短几秒,方才儒雅的中年医生,就变成了半人半虫的怪物。
“不好意思,制药室的气味太过迷人,它让我很难控制住自己。”沃夫伸出化为虫肢的右手挠了挠头,血红的双目中露出歉意之色。
“都怪金顿那群恶魔,带来了该死的臆想症,害我变成了这样,希望没有吓到你。”
吴常摇了摇头,用“加油!你可以!”的语气说:
“沃夫医生,你太久没有出去,不知道现在社会是多元化审美,‘只有长得像人才正常’这种观念已经过时了,你现在的姿态才是真正可以定义审美的模样,你要是去某白塔国,高低能当个选美小姐。”
“选美……小姐?”
“当然,在白塔不止审美不被定义,性别都不能被定义,比如我的性别就是武装直升机。”
“啊?”沃夫被整不会了,一脸懵逼地看着吴常,仿佛化身怪物的不是他而是吴常。
怎么个意思,这小子是在消遣他,还是外面的世界都已经在臆想症中沦陷了?
直到两人来到山洞最里侧,沃夫才从茫然的状态恢复过来。
山洞深处,一口巨大的金属锅正架在火上加热,里面淡黄色的药液剧烈沸腾。
沃夫关掉火,熟练地将药液倒在纱布上,拧净水分,留下淡黄色的药粉团,放入金属碗内。
随后他从角落抓起一个麻袋,从中取出一大捧各色草药,放进嘴里咀嚼。
草药作用下,沃夫臃肿的蠕虫躯体上长出五颜六色的脓包,他将脓包挤破,脓液滴入金属碗,用药杵将脓液和药粉团研磨均匀,放进烘箱。
然后从烘箱中取出一盘已经烘干好的药粉,过了两遍细筛,填充进事先做好的胶囊中。
目睹了制造全程的吴常,望着那眼熟的胶囊,头皮发麻地问:“沃夫医生,你这是在干什么?”